有人把她从梁上解下,平放在床榻上。
孙氏跟着挤过去看了,还趁着众人不备,伸手摸了摸鸳鸳垂在床沿边的小手。
冷……好冷啊!
孙氏瞪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
她的女儿,一身天下最华贵的衣裳。可这衣裳莫不是不保暖吗?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凉,好似要凉到人心里去。
还有……还有……
孙氏眼中蒙上一层泪,只能瞪大眼睛,不叫眼泪滴落在女儿身上。隔着泪水,她模模糊糊瞧见,牧鸳鸳脖子上,一道那么粗的勒痕,已变做了青紫色,却在耳后分叉。
一条顺着耳后,径直向上。另一条,隐没在脖颈后面。
自缢的人……是这样的吗?
孙氏从前在老家时,邻家的嫂子便是自缢而亡……她颈上的痕迹,不是这样……完全不是。
孙氏伸手指着牧鸳鸳脖颈,口中“啊啊”地喊着,还未组织好语言。
刚才领自己来的宫女出现在眼前。
现在孙氏知道了,看着宫女的服饰,便知道她品级不低,像是个女官。
果然,那女官几句话,就叫乱哄哄的清芳园静了下来:“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若是今天这大吉的日子传到皇上皇后耳中,你们这帮人的小命,可是统统都不要了?”
众人连忙噤声,一言不发,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了……
孙氏迟缓转动的脑子这才想起,今日……是大年夜啊。
是本该阖家团圆的大年夜啊……她的鸳鸳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啊!”孙氏再也忍不住,哀号出声。
她撕扯着自己胸前衣襟,扑到女官脚下,“我儿……不是自戕,她、她是……”
那女官身子一动不动,目光冷冷落在孙氏身上,“夫人说得对,嫔妃自戕,辜负天恩,是为重罪。连家人都要受罚,挨板子,流放,永世不得再入朝为官……”
“什、什么……”
孙氏愣住,她听不懂。
却只见那女官一张芙蓉粉面一下子向自己逼近,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