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人取来一些下酒菜,还有一瓮上好的美酒,就在雨后的小院之中,陪着老赵吃菜饮酒。
杨延赞虽是滴酒不沾,却是像个后辈一样足了礼数,吃力地抱着酒瓮,不断给老赵斟酒。
老赵安心受之,每次只伸出一根食指,轻叩一下桌面。
老赵是除了总镖头杨元魁之外,杨氏镖局最强之人了,同时也是年纪最长,老江湖,老资历。
他是看着杨延赞从孩提年纪长起来的。
杨延赞本该尊称他一声叔,却是被他严厉拒绝了。
杨延赞开口道:“老赵啊,别卖关子了,和我说说呗。”
老赵拿起酒碗咂了一口,慢悠悠道:“宝丹这丫头啊,捡到了个脏东西,还带回家来了……”
这一句话之后,老赵看向了远处一盘花生米。
伸出筷子,夹了好几次,那一颗红皮白肉的花生米就不是肯乖乖就范,被筷子撕扯掉了红衣,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身子。
却是滑溜溜的,怎么都夹不起来。
杨延赞眉头一皱,说道:“您就别卖关子了,这不是诚心叫我着急吗?”
老赵不以为意,乐呵呵道:“你这温吞性子,也会着急啊?”
老赵继续使着筷子,好像他的本意不是要夹取那颗花生米,而是要将其剥个精光。
杨延赞直接伸手,抓住那一颗已经去了皮的白花生米,放到老赵碗中。
老赵嘟囔道:“放我碗里我就不需要夹了吗?”
杨延赞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就要叫来下人,“把女儿红放回去,换最便宜的绿酒来。”
“别别别,”老赵当即被拿捏,连声阻拦,“你怎么不识逗啊,我继续说就是了。”
“刚才不是说了吗,宝丹这丫头,钓上来了一具尸体。她人傻心善脾你是知道的,人傻这点随你,心善这点随她早去的娘,她一定要把那尸体带回岸上安葬,后来我就给他送去义庄了。”
杨延赞‘咳咳’两声,纠正道:“其实闺女心善这点也随我,而且她不傻,只是迟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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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没给自家老爷留颜面,不屑说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教了你二十年,你愣是没教会一丝武功,倒是宝丹这丫头,虽然愚钝吗,但我教了十年,好歹有些微薄的气机底子在身,不至于叫我没一点盼头。”
杨延赞无地自容,连说道:“继续,继续,别老扯些有的没的。”
“反正就是她攒了些钱,要去买块坟地葬了尸体,今天我找了几个新入门的趟子手陪她走了一趟,结果遇到了一对被假马匪追杀的男女,其中有个女子出手极为阔绰,一开口就是五百两黄金的镖利,说是要保人镖,五百两啊?财帛动人啊,我没忍住就接了镖。”
杨延赞眉头微皱,他知道老赵为人看似轻浪浮薄,嬉皮笑脸,实则做事老道,深沉难料。
他不免狐疑,故而确认问道:“五百两黄金?老赵可是真没忍住?”
老赵呵呵一笑:“当然是假的啊,当时宝丹还在我身边呢,就你们稀罕她?她在我眼里同样是千金小姐,掌上明珠,岂会不抵这区区五百两黄金?我和你说啊,那女子的身份可能大有来头,在其左乳上方有一个被脂粉遮盖过的印记,后背之上也是覆了假皮,我都上手过了,那手感绝对不会错的。”
杨延赞面色怪异,“上手?”
老赵一挑眉,“老爷,你注意的点很奇怪啊。”
杨延赞面色微红微红,又是给他续上了一碗酒掩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