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长舒一口气,沉声道:“水置座右?”
“对咯!”闻人辛拊掌赞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有左座还有右座,知我者,焕文兄。”
贺炎彬猛然抬头,眼光熠熠。
自己名炎彬,字焕文,这个表字是鲁王世子给另取的,知之者甚少。
闻人辛缓步走到温玉勇面前,轻声道:“温百户,既然现在乔家你说了算,就拿出些主人姿态来,劳驾你挪个位置,这右座,也让我坐坐。”
温玉勇不答,鼻尖吞吐白练,气机鼓动衣裳。
诨名叫做猪猡的仪銮司总旗罗译见势不妙,直接拔刀,快步站至温玉勇身旁。
其余人百户总旗等人见状也欲纷纷效仿。
乔远生面色大变,当家作主多年的他,却依旧第一时间看向老父亲。
这一看,却发现除了他,其余几房的兄弟也都没能例外。
真到千钧一发关头,乔幽谷倒是不装了,面色依旧泰然,回看自己那六个儿子,可叹没一个能堪用场的,只能眼神示意他们暂时按兵不动。
那头挡在温玉勇和闻人辛二者之间的罗译却是面色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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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温玉勇抬手捏住罗译肩头,顺带还伸出一指,指向闻人辛,罗译肩头咯吱声响起,力透皮肉,血液凝冻。
温玉勇嚯嚯笑道:“猪猡,你拔刀作甚?护我身前又是作甚?是你比我强?还是觉得他比我强?”
罗译面带寒霜,运气御寒,上下牙咯咯碰撞,颤抖着收刀入鞘,还装作嬉皮笑脸讨饶道:“温头,我的问题,您高抬贵手。”
温玉勇松开了手,一脚踹开罗译,也彻底绝了仪銮司其余几人想要相帮的念头。
这等只知道窝里横的角儿,本来也不是能毫无保留相互依托性命的人,之前的百户尧正,死不见尸,不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主要闻人辛所展现的实力也不过伪五品,在场的入品武人之中,有一个算一个,委实也排不上号,所以即便众人皆惊,却并未有几人真的严阵以待。
温玉勇看向闻人辛,阴恻恻道:“这位置,我让可以,但你凭什么坐?”
话音未落,闻人辛一手扯住温玉勇胳臂,轻而易举捏碎了他透骨图加持的尺骨,随手将狼狈的人形从自己身边倒抽出去。
闻人辛一挥衣袖,掸去座椅之上不存在的尘埃,转身缓缓落座,整了整干净却并不华贵的衣衫。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这位置,我代表齐家坐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乔幽谷,语重心长道:“乔老太爷,算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剿匪平乱一事,虽然得因地制宜,因时施策,但依现在乔家的实力来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没有贬损的意思,知道你堡中大半宗师都在辽东,委实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总要顾一头不是?辽东那边老爷自会给出相应的补偿,你乔家稳扎稳打,几代积累,早就名声在外了,这次就让我齐家出个风头吧,你看如何?”
闻人辛自然知道乔幽谷不会回答,话毕,神若假寐,伸手抡指轻扣茶案,老神在在如端坐紫金莲。
离此兰陵不远的兖州,鲁王府朱门厚重,瑞兽门环,石狮威严。内里,青石道直抵主殿。主殿巍峨,琉璃闪耀,飞檐如鹰。庭中亭台错落,假山水池相映。
一处院邸之中,一白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站立桌案,美姬捧砚,挥毫命楮,恣意着述,苍劲有力五个大字:“如如不动山。”
随意挪开镇纸,将素有“南宣北皮”并称的临朐桑皮纸揉成一团,塞给了身旁美姬。
美姬云鬓蛾眉、秋水盈盈,问道:“世子,怎么又抟了,是写得不满意吗?”
“多嘴,拿去烧了。”
美姬应了一声,娉婷袅娜地走了。
男子一人站立书房,忽然轻笑一声,“这山东,府顺、天佑是没敢动,天符是没来得及动,现在到了炎禧,你是动不了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