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两个字,正统。
只要稳住,就算他无能,只要没大错,各蕃地就不敢乱动。
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所以宇文护一开始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对宇文毓来说同样如此,只比宇文护好一些,因为他是宇文泰的儿子。
假如宇文觉一直没有子嗣,兄终弟及,他才有可能。
但般若等不了那么久了。
“父亲你一心维稳,有没有想过这么继续争斗下去意味着什么?”
般若打开天窗说亮话,“宇文护不是好对付的,你带着一帮老臣继续和他斗下去,斗上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你不得不承认,或许会更久,最后的结局是你们斗的两败俱伤,消耗的是我大周的国力。”
“这就是您所求的稳吗?”
般若指向窗外,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您看看城外的流民,就是因为你们的争斗迟迟没个定论被晾在城外,他们忍受饥寒交迫,病痛折磨,每一天都在死人,而他们本可以不用死,只是因为他们的皇帝懦弱无能,被朝臣挟持。”
“皇帝是一国之君,可宇文觉担得起这天下百姓的重量吗?父亲,这是乱世,君主无能是对百姓最大的伤害。”
“距离五胡之乱已经快百年了父亲,百年离乱,够苦了,他们需要的不是您认为的稳,而是是真正的稳定,是天下一统,是吃饱穿暖,是再无战乱,是真正将他们放在心上,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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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信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那一直挺拔的腰也像突然塌了。
般若狠狠击碎了他一直以来前行的信仰,痛必然是痛的,可不痛又怎么能迎来新生呢?
良久之后,他方抬头,眸底深沉,“……宇文毓就会是这个君主吗?”
“是。”
“凭什么,他不过一个只会风花雪月的废物。”
这个忠义仁厚的老将军被逼得刻薄。
般若勾起唇角,玉般温润而泽,从容自若,“凭他听话。”
“宇文毓没有雄才大略,甚至平庸无奇,可他有一个优点——听话。”
“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听我的。我会亲手把他捧上至尊高位,助他一统天下,青史留名。”
她那样云淡风轻,仿佛春风拂山冈一样,骨子里却透出无与伦比的睥睨之势,仿佛日出沧海,潜龙腾渊,竟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下意识俯首的压力。
独孤信喉咙像是被什么狠狠扼住,一字一句艰涩疼痛。
“你,又凭什么?”
般若轻轻一笑,山河秀色都蕴在她眸中,那只看起来柔若无骨的手拿起盘中的东西。“父亲请看。”
独孤信定睛一看,却是两株格外丰实的稻麦,他嘴唇都颤抖起来,小心翼翼接过这两株稻麦,猛地抬头,呼吸急促。
“这是?”
“三穗的稻子,四穗的麦子。”般若眉眼弯弯,“我田庄里的。”
“我可以让百姓所种的粮食同样如此。”
她又拿起那件新做的棉衣递给他,“这是叫棉衣,和裘衣一样保暖,却远远比它便宜,柔软舒适,保暖更是胜过麻衣许许多多倍。”
“我还可以修出更平整的路,建更坚固的房子……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让大周成为天下人向往之所,我为什么不行呢?”
“我可以。”
独孤信良久没有说话,般若知道他不会再阻止了。
“吱呀——”
门被推开,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宇文毓却一下抬起头,笑的傻傻的跑过来,把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低头仔细为她系好系带,关心道。
“起风了,当心着凉。”
般若笑了笑,轻声说,“是啊,起风了。”
她抬手在风中,长睫下一双桃花眸一如这月色。
是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