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容上前半步,附在张蔷耳边轻声说:“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位,是天启五年的进士张肯堂,后面的三位,王希烈,江苏宜兴人;胡汝嘉,杭州人;毛朴,应天府人……三人都是周侍郎的门生。”
张蔷点点头,将目光望向文官一边的周延儒和钱谦益,二人因几年前的入阁之事交恶,被张蔷敲打后,老实了几年,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周延儒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钱谦益却急得满头大汗,无他,这几人都是张溥的同年,根正苗红的东林党人,现在,这些人撇开他单独行动,是没将他这个东林党魁放在眼里,还是东林党决定抛弃他另立山头?
他很担心太后误会,这些人是受他指使,正想着待会儿如何将自己摘出来,就听太后嗤笑道:“张爱卿,倭寇与后金,哪个更凶残?”
张肯堂一时愣住,是啊,倭寇上岸,烧杀抢掠,搅得大明沿海,上百年不得安宁,但后金入关,糜烂整个北直隶,同样凶残。
于是他理直气壮的说:“回太后,后金与倭寇同样凶残,好在太后英明,天子御驾亲征,灭掉了后金,但是倭寇……”
拍马屁也不管用,不待他说完,兵部尚书李邦华就出列训斥道:“大明水师刚在对马海域,击沉了倭国水师上千艘贼船,不要拿倭人凶残来说事儿!”
张肯堂梗着脖子就要反驳,就听太后沉声问道:“张爱卿怎知,南海上的佛朗机人就不凶残呢?”
张肯堂回答不上来,但他老老实实的说:“臣虽然没有见过,但自正德朝到本朝,大明水师一直将佛朗机人阻挡在国门外,却没能阻止倭人上岸……”
“呵呵,”张蔷冷笑道,“佛朗机人的商船,叫武装商船,诸位可知,他们的商船上装了多少门佛朗机大炮?徐爱卿,请你来回答。”
徐光启忙站出来,冲御座上的太后和天子拱拱手:“禀太后,佛朗机人的商船上一般装有十二到二十四门红衣大炮,据说荷兰人的武装商船,炮仓就有两层,装有三十六门红夷大炮和佛郎机炮……”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一艘商船?分明是一座海上堡垒,大明许多省城的城墙上,也没有这么多的大炮。
“不是本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目前大明水师的福船,只有船头一门一号大炮,还有五六门二号火炮,诸位想想,这样的战船能与西方人的武装商船对轰吗?
这样的西方人不凶残,还有谁更凶残?
本宫要告诉诸位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华夏文明讲究仁义理智信,西方文明讲究的是丛林法则,胜者为王,他们将世界看成一个巨大的狩猎场,你不成为强有力的猎人,就会成为餐桌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