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四周全都是这样的窝棚,一个一个,宛如一座座沉默的坟头,伫立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偶尔有人顶着白茫茫的风雪艰难地出来走动,麻木地寻找着可能需要的东西,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瑟缩在自己的窝棚里,无奈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她叫简,就这么一个单字,没有姓氏,他们一家本是五口人,生活在中央平原的一座小镇上,曾经生活虽不算富足,在领主日益沉重的租子下终究还能勉强熬一熬,然而,今年的旱灾如恶魔般降临,摧毁了一切,走投无路之下,一家五口只能带着仅有的微薄财产,怀揣着渺茫的希望,踏上前往被誉为王国粮仓的东境之路,只为寻找一口嚼头。
从中央平原到东境,路程并不算遥远,但他们在这样一个艰难的关头来到东境,即便东境粮食相对富余,却没有城镇愿意接纳这些外乡人,好在秋天尚有一些零散的活计可做,让他们得以暂时维持生计,可随着冬天的脚步日益临近,那些仅有的活计也如风中残烛般渐渐熄灭,没有了吃食的他们被那些冷漠的治安队驱赶着向北走,仿佛没有尽头的旅程,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们实在是走不动了。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如此残酷,厄运似乎总是紧紧纠缠着可怜的人,他们在进入山林后不久,便看到了一处若有若无的人烟,一家人在疲惫与绝望中毫无防备之心,起初还以为这是住在深山中的猎户,满心欢喜地靠近,结果等他们发现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时,已然来不及了。她的父亲和一个弟弟惨死于那伙土匪的手中,趁着混乱她和妈妈带着最小的弟弟拼死逃了出来,恰好遇到了路过的其他逃难人,最终才来到了这个地方。
东境北部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在他们搭起窝棚后不久雪花便纷纷扬扬地降临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刺骨的寒风,大风夹杂着雪花,把附近吹得白茫茫一片,那风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始终呼啸不停,积雪的迅速覆盖下很快他们就陷入了断粮的困境。
多日的心力憔悴外加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打击让坚强的母亲病倒了,滚烫的额头甚至让简觉得有些烫手,简知道此刻是倚靠她这个姐姐的时候了,她咬咬牙,自制了一把小弓,打算外出打一打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作为一个农户的女儿,在平时找个兔子窝什么的并非难事,可问题是现在是在冬天,所有的地方都被雪覆盖得严严实实,这里也不是熟悉的田间地头,而是一大片陌生而广袤的山林之中。
她在风雪中苦苦寻觅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找到,满心疲惫与沮丧地回到窝棚后,她才知道自己出去的时候,小弟弟自告奋勇说要去找一些野菜,那时候母亲正在高烧,意识很模糊,只是无助地喊了两句,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两个人焦灼地等了半天,漫长而煎熬的半天,弟弟却始终没有回来。
怀着对弟弟的担忧,简再次鼓起勇气踏入茫茫风雪中寻找,然而很快雪地上就出现了巨狼脚印,不远处的山林中还传来巨狼的低沉吼声,甚至隐约看到狼影,恐惧瞬间笼罩着她,她深知自己无法与巨狼抗衡,不敢再靠近深山,只能怀着满心的绝望返回窝棚。
简想哭,但她必须坚强,握了握手里的小弓,她紧了紧身上已经几乎不能称之为‘衣服’的这些破碎布料,缓缓走过一个个窝棚,就像是亩地里游荡的游魂一样,渐渐没入了白色的雪雾之中。
寒风当中,一切都显得单调,除了黑白就是灰色,简紧了紧手中的自制弓,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她的脸颊,让她感到阵阵刺痛,但她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找到食物,拯救病重的母亲。
她紧张地在雪地中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随即雪白的地面上便会出现一个黑色的脚印,脚印里干枯的草叶被压得平平的,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每一处细节,积雪覆盖的灌木、突兀的石块,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找到猎物的关键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简的内心渐渐被绝望笼罩,她已经在这片寒冷的山林中寻觅了许久,却只听到了一些动静,连一只小动物的影子都没看到,她的身体因为疲惫和寒冷而微微颤抖,但她依然没有放弃的打算。
突然,一丝极其细微的动静传入简的耳中,她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若有若无,仿佛是小动物在雪地里轻轻跑动的声音,简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紧张而兴奋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悄悄摸去,在一块巨大的石块后面简终于发现了一只野兔,野兔浑身毛茸茸的,棕色的皮毛在雪地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它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紧张地竖着耳朵,小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
简缓缓举起小弓,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瞄准野兔,眼睛紧紧盯着目标,大气都不敢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一击命中,简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然后用力拉开弓弦,弓弦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紧张与期待,“嗖”的一声,箭矢如闪电般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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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兔受惊,猛地一跳,试图躲避箭矢,弓箭的准头不怎么样,威力也很差,但箭矢仍旧射中了野兔的后腿,野兔痛苦地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吱吱’声想要逃跑,简急忙冲上去,不顾雪地的湿滑,奋力追赶着野兔,野兔在雪地上艰难地蹦跳着,试图摆脱简的追捕,简紧追不舍,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这只野兔,给母亲带去生的希望。
经过一番追逐,简终于将野兔抓住,她紧紧地将野兔抱在怀中,感受着它的温暖和生命的跳动,简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母亲康复的希望。
简向着聚集地走去,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几双明亮的眼睛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土丘上注视着她,寒风疯狂吹动着他们的衣袖,却怎么也吹不散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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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菲乐看着远处的又一处土匪营地,一脸的失望和不解。
身后的侦察兵们纷纷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几个土匪帐篷,等待着命令。
“记录下位置了吗?”沉默了许久的巴菲乐终于开口了,只是不管怎么听都觉着他的声音里含着一股干涩的感觉。
“标记完成,教导,这伙土匪还是放掉吗?”旁边的侦察队长报告完后问道。
巴菲乐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土匪帐篷,点了点头“放掉吧,咱们撤。”
这伙土匪根本没有察觉到在寒风呼啸之中,一伙儿大汉盯着他们看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