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或许不在意,但祁尧总在为此心虚,忧虑,甚至恐惧,怕这一次的选择会成为将他与云子猗彻底隔开的天堑,怕云子猗再也不原谅他。
哪怕这段时间里云子猗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全然的冷淡,甚至有慢慢软化的趋势,祁尧也未曾有一瞬真正的安心。
他希望云子猗乖乖待在他身边,又怕极了他的顺从只是虚与委蛇,静待时机。
偏偏做了多年的美梦不曾成真,这月余间在心底滋生的忧惧却成了谶。
云子猗找到了机会,便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逃离。
怕是早恨透了他吧。
祁尧狠狠闭了闭眼,本就只能堪堪克制的泪珠顷刻从酸涨的眼眶间滚落,无声滑过脸颊。
坐拥天下的帝王独自蜷缩在书房中,静静落泪,明明这万里江山莫不被他所掌握,此刻却像是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甚至不能放声痛哭,只敢咬着唇,低声呜咽。
——
一步慢步步慢,祁煦和卫彰计划周详,祁尧派去的人又晚了那么多,开始大肆寻人时,三人的马车早已远离了京城。
但即便远离京城,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依旧尽可能地赶路,直到夜色渐沉,才在一处偏僻城镇落脚。
云子猗的身子骨太差,在马车上待了一日,人都险些散架了,祁煦和卫彰自然不放心他独住,这种小城镇上的客栈也没有能容纳三人的房间,只好订了两间房,约定好一人陪先生一日。
这一日是卫彰。
云子猗在车上睡得不踏实,夜里也困得早些,简单梳洗过后便上了床,神色倦怠,却还是朝卫彰笑笑:“我先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先生睡吧,我马上就来。”卫彰乖巧地点点头,屋内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泛红的脸颊,更无人知晓他如鼓的心跳。
唯有云子猗临陷入沉眠前,依稀听见的两句心声暴露了他此刻的忐忑。
【这还是……第一次真正与先生同床共枕呢。】
【今晚还睡得着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