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悲痛如出一辙,自然也更能理解彼此,哪怕有些明知对方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妥,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我知道了。”纪览点了点头,依旧神色恍惚,脸颊贴在那具冰凉的躯体手边,眷恋地蹭了蹭,“等一下再来陪先生,好不好?”
谢明河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也一阵阵泛起痛意。
他自云子猗走后就有了梦魇的毛病,时常一睡着,便梦见云子猗还在时的模样,梦见他们如从前一般在阳光下漫步,谈天。
可往往正说笑着,面前人就突然大口呕起血来,脸色惨白地倒下去……再无法醒来。
一次又一次。
渐渐的,谢明河几乎不敢入睡了,有时便点着一盏孤灯,翻看着云子猗的遗物,一坐就是一夜。
可到了第二日,还要如常起身,处理政务,天下未定,有太多事要忙碌,容不得他们片刻懈怠。
这样一日日折腾下来,谢明河的身体也差了许多。
而云子猗看在眼中,更是忧心不已。
谢明河了解云子猗,云子猗也同样了解谢明河。
谢明河这般,分明也是在求死。
寻常人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可他明白自己希望天下太平,不敢抛下一切,和他一样离开这个世界。
可若是这样一日日熬着……或许哪一日就能在任何人都无可指摘的情况下,如愿以偿。
纪览和宁昭回也是这般。
纪览从前作战虽也英勇,却从未像如今这般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每每冲锋在前,甚至单骑冲入敌军之中,几乎与寻死无异。
宁昭回则未曾登基称帝,只以“宁王”之名暂管天下,那皇位龙椅,更是坐都不曾往上坐过一次。
云子猗知道,他是怕登上了那个位置,日后便不能再毫无挂碍地离开。
再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撑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