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脚步来到了1997年。
各个单位庆祝元旦的条幅,和喜庆的大红灯笼还都没撤下。
这个时节,农民冬闲,大半单位年终总结一过,也都静等春节放假了。可是街面上就不一样了,市场上多了许多做小买卖的摊贩,街道两边卖冻货卖对联福字的更多,都是下岗职工自谋生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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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鹿鸣骑车经过,她想,这么肥沃的大片土地,跟上海辖区一般大的土地和资源,七八万人都养不活吗?她不懂这些,她只看到,稍稍有些能力的人,已经纷纷放弃家乡,奔向了心目中更好的地方。
去年年底,结束了培训的二哥,终于还是调到了伊市公安分局技术科,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二哥的能力被人赏识,还是他岳父的能力所致。母亲似乎已经习惯儿子们一个个飞出窝去,她只是舍不得孙子,哭了好几次。
邱鹿鸣慢悠悠骑车,想着心事。今年,环卫部门将柏油路上的雪铲得干干净净,路边的积雪拍得有棱有角,各个单位都特意浇了彩色的冰灯。白天里看着也喜庆。
路过林业局,远远看到五层高的办公大楼的台阶前,挤着一堆人。
林业大楼才新盖不久,楼前有距离主街五十米的大片空地,比江边公园扭秧歌的场地还大,夏日的晚上,还真有一伙老头老太太总爱在这里打鼓练秧歌儿。
邱鹿鸣放慢车速,仔细一听,虽是逆风,还是听出是年轻女人在叫骂哭诉,多听两句,她就下了自行车,站在路边侧耳倾听。
果然是关于杨大伟的。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他杨大伟给祸祸了,肚子里都揣了孩子,你们管不管啊!”
“没人管我就投大江去!农村人咋地?农村人就让你们白占便宜啊!我豁出去了,我就非得跟你们局长要个说法了!”
“谁都别碰我,你敢碰我我就一头撞死!”
“杨大伟你给我出来!你个孬种!你个王八蛋,你不说你没媳妇儿吗?你不得好死,我咒你八辈子祖宗!”
邱鹿鸣只听到声音,却看不到那女人,大概是坐在地上撒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