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岁那年,娘亲突发急病辞世。
那时,十五岁的雁长空正随父亲在军中历练,父子二人得到消息赶回来时,家中已设起灵堂,给各家的讣帖也已发了出去。
年幼的雁安宁在外公与仆从的帮助下,独自在京中支撑了五日,未有一处礼数不周。见到父亲与兄长,她将家中事宜交代完毕,随后便大病了一场。
她在病榻缠绵月余,时好时坏,父亲为免她在京中触景伤情,求得先帝同意,带着她与雁长空同往梁州驻军。
在梁州,她度过了自母亲走后最快乐的五年。
她的兄长一夜之间沉稳了许多,父亲更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他们像宠小孩儿似地宠着雁安宁,用兄长的话说就是:“你本来就是小孩儿。”
父亲则哄她道:“等你及笄,你才能变成大姑娘,在那之前,你就是咱家最小的一个,不宠你还能宠谁。”
可惜再快乐的日子也会过去,正如一个人总要长大。
父兄回京向段家求亲那年,她早已及笄。新帝即位,容不得雁家再像以往一样,全家待在梁州逍遥。
雁安宁从此留在京城,她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她的父亲与兄长给了她无忧无虑的五年,现在轮到她来守护他们。
她以为这很容易,只要她在京城不出岔子,父亲与兄长就会安然无恙。
可她能掌握自己,却掌握不了战场。
战场上刀枪无眼,每一位将士的亲人都知道最坏的结局是什么,但他们宁愿假装不知。
不去想,就不会发生。人们总喜欢这样欺骗自己。
雁安宁也不能免俗。
她抬手接住檐下掉落的雨滴,看着它们在掌心积起一汪水。
今日,段明月对她说:“梁州大捷,北缙败退,雁伯父……率军鏖战至大胜,力竭而亡。”
雁安宁侧手倾翻,将掌心的水倒在地上。
她从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起,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心里其实早有预感,兄长早前送来的家信中,只说父亲受了伤,却一字不提伤在哪儿,军医如何医治,她还是从朝廷的消息中得知,父亲伤得很重。
小主,
那一日,她突然心痛如绞,娘亲去世当时,她也曾如此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