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又与以往不尽相同,皇帝的目光里除了威胁,还有恐惧。
那是对未来失去掌控的恐惧。
换作任何一人处于皇帝这境地,都会恐惧。
他如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他掌控不了别人的生死,更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哪怕是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都能置他于死地。
而更可怕的是,他如果不死,就要以现在这个样子活下去,数月,甚至数年。
皇帝看着石守渊,以往他看着他的时候,石守渊总是恭恭敬敬,等着他的率先移开视线,然而这回,石守渊却先他一步把视线撤开。
石守渊走到领头的太医跟前,慢慢道:“陛下的毒当真无药可解?”
太医头颅低垂:“陛下所中之毒来势汹汹,请恕微臣不敢妄言。”
“若是让陛下开口说话呢?哪怕能动一动也行。”石守渊道,“以各位的本事,可别告诉本相这也不行。”
他语气温和,太医的头却埋得更低。
“臣等……臣等尽力一试。”
石守渊叹了口气:“很好。”
他弯下腰,拍了拍领头太医的肩膀:“无论如何,务必保住陛下的性命。”
领头太医惶恐地看他一眼,石守渊却已直起了腰。
“值此多事之秋,还请诸位协力同心,护我大衍国祚。”
同样的话,他在御书房内,对前来议事的数位大臣又说了一遍。
他将皇帝的病情如实告之,在座之人无不震惊。
他们没想到皇帝会变成活死人,更没想到石守渊召他们前来,是为商议立储之事。
“陛下还在,现在就立储君,是否太过仓促?”有人质疑。
“此乃权宜之计,”石守渊道,“国不能一日无君,陛下病情沉重,不能临朝理政,立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陛下只有一个儿子,大皇子天生有疾,这样的储君怎能服众?”质疑的大臣又问。
“宫中的太医早已为大皇子看过,大皇子只是开智较晚,言语上有不足之处,只要有人悉心教导,未必不能成才。”石守渊道,“古有九岁太守冯仆,难道韩侍郎认为,我们大皇子还比不上一个古人?你若有何异议,不妨说说你的想法,除了立储,还有何良策能够稳定朝纲?”
韩侍郎踌躇一阵,看看周围的人,没有说话。
“难道你想迎立哪位藩王?”石守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