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大夫,”雁长空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是毒性蔓延的症状。”
段明月将双手交叠,垂下眼眸。
“我并非有意瞒你,”她低声道,“只是这症状时好时坏,我拿不准到底会怎样,才打算过些日子再告诉你。”
“我知道。”雁长空将装满蟹肉膏黄的小碗往她面前推了推,“我替你拆蟹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想让你高兴。”
段明月抬起眼,看向他英挺的侧脸,心中又酸又软。
“我眼下的状况不算太糟,”她温和地笑笑,“我见过最坏的结果,就是像皇帝那样,突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躺在床上如同一个死人。”
若真死了倒也罢了,最可怕的就是,神智仍然清醒,却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人摆布。
“不会的,”雁长空道,“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救你。”
他回到梁州便开始搜请名医,虽然为段明月看过的大夫都解不了她体内之毒,但在大夫的调理下,她的身子总能多撑一段时日。
“长空,”段明月忽然开口,“若真到了那天,不要救我,让我解脱。”
雁长空没有看她。
他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两眼盯着面前的蟹壳。
他安静了许久。
“若我不答应呢?”
段明月抬手按住他的手背。
他的手紧握成拳,凸起指骨硌在她柔软的掌心。
段明月柔声道:“过去三年,我活得毫无尊严,所以以后,我想像个人一样活着。”
她知道她的要求是在为难他。
易地而处,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她都不愿放弃他的生命。
但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同一块烂肉苟延残喘地活着。
雁长空动了动嘴角:“我必须答应,是吗?”
“你可以不答应,”段明月坚定道,“倘若真到那天,我也有法子了结自己。”
雁长空抬眼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