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宪兵司令部的仓库,昨晚失火了。”程千帆说道。
“什么?”皮特大惊,“那我们的货物呢?”
“还有一个好消息。”程千帆说道,“我们被宪兵队查扣的那批货物,正好在失火的仓库,所有货物都被焚烧殆尽了。”
“PUTIN!”皮特脸色一变,“这算什么好消息?我们的货物被烧了,你竟然说这是好……”
说着,皮特愣住了,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程千帆。
然后,皮特反应过来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烧的好啊,烧的好,果然好消息。”
……
“我对佐上梅津住说了。”程千帆轻笑一声说道,“他们的运气不错,在你得知货物被烧之前拿到了货物清单,不然的话,以皮特班长的贪婪,那可就不是二十万银元的事情了。”
“你说谁贪婪?”皮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嚷嚷道,然后皮特眼珠子一转,“对啊,你说的有道理。”
他对程千帆说道,“你说,我如果再重新列一份货物清单,说我们的货物价值三十万银元怎么样?”
“做人不要太贪心,小心挨黑枪。”程千帆瞪了皮特一眼说道,“还有,这是你的货物,这一点不要搞错了。”
“可惜了,可惜了。”皮特摇头叹息,“如果早点知道他们仓库起火,可惜了,可惜了。”
“好了,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至于随后怎么和日本宪兵队那边交涉,向他们索赔,就看你的了。”程千帆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警帽,“金总找我,我过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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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令查封了张笑林的赌档、盐馆,这两天电话不断,当局也很头疼。”皮特提醒道。
“晓得了。”程千帆点点头,他知道皮特这是提醒他金克木找他可能因为何事。
……
“金叔叔你找我?”程千帆施施然进了金克木办公室,他随手拿起金克木办公桌上的一个鼻烟壶,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来。
“萨拉特董事亲自打电话过来了。”金克木看了程千帆一眼,说道,“我的压力也很大,一会就把人放了吧。”
“看来金总的压力确实是很大啊。”程千帆放下鼻烟壶,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这还是我那个对压片深恶痛绝的金叔叔么?”
上海滩的压片泛滥,其问题可以说是由来已久,根深蒂固。
“上海盐馆甲于天下,铺设雅洁,茗碗、灯盘,无不精巧。眠云阁其最着也,窗牗挂落,雕镂极工。他如南诚信、北诚信以轩敞胜,醉乐居、永恒昌以酒肴两便胜……午夜两市,竟同潮汐依时而来,人气烟香,迷蒙似雾……烟气若瘴,烟毒若蛇,杀人如麻……”
这是清代葛元煦在《沪游杂记》中的一段话。
“甲天下”这个词很震撼,作为远东最繁华的大都市,竟然以盐馆闻名天下。
盐馆甚至成为了上海滩最高档的场所的象征,馆子或内部装修精致,或营业场地宽敞,或酒菜上乘,每家盐馆各有特色。
……
民国十四年,四月份的时候,法租界与杜庸生谈判,法方提出对方支付三万五千元“封口费”,允许他们开五个压片商店和一个仓库,但杜坚持在十天试营业后再付。
六月初的时候,双方达成协议,杜庸生承诺营业三个月后一次性付给法方十四万元,而后每月付给八万元,一箱压片从卸货到仓库二百五十元,一个盐馆月付五百元。
从此,三鑫公司的压片运货车牌号事先交给法租界巡捕房,而法租界巡捕房的华捕正由黄景荣所控制。
法租界巡捕房警务总监则可以月入压片利润回扣百分之二。
与此同时,杜庸生则当上了公董局华董。
如此,杜庸生和法租界以及公共租界当局额达成了“双赢”。
久而久之,租界的警务系也统渐渐被压片交易渗透。
民国二十年的时候,法租界当局新任领事对前任由杜庸生、黄景荣、张笑林等提供的三十万元“津贴”不满,要求提高份利,并以禁毒相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青帮另辟蹊径,国府上海特别市长吴铁轶却允许三鑫公司迁入华界。
翌年,在国府财政部的庇护下,三鑫公司以另一种形式在南市太平弄重新开张,每月向地方和中央政府交纳二十万元。
而南京政府禁烟局则将缴获的压片交给杜庸生提纯为吗啡、海洛因和红丸,因此,国府每天可获利润为五万美元,而这批钱则直接变成了国府剿红的军费,变成了飞机大炮和子弹。
杜庸生甚至后来还成了上海禁烟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