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州的人记忆中没有那么一天。
那天,乌云密布,有金光闪闪的人影在云层中进进出出,暴鸣阵阵,如同雷轰。
在武陵州人看来,公孙星辰和丰宁是突然销声匿迹的。
连同他们的小儿,还有阖府仆役,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偌大的产业,突然没了主人时时清点、盘账,底下有人生出异心是迟早的事。
就比如「丰商堂」这个商号,已经名存实亡。
「登天楼」以前插着「丰」字旗,每日检查更换,旗帜常新。
可自从那天之后,旗帜还换了几次。
后来,就不换了。
再后来,旗子歪了,倒了。
或许在某天夜里,被风刮飞,不知吹到哪里,成了和泥的垫脚布。
或者碎了,烂了。
虽然,没人敢明目张胆直接在「登天楼」外插上另外一个姓,可揣着黄白之物上这个销金窟来狎妓的老熟客知道:现在的「登天楼」,不姓丰!
啪!
咚!
一声脆响接着一声闷哼,突然从三楼一间豪室传出。
“贱|人!一个奴儿的清白你守什么?难不成还想着以后能嫁个正经人家?看着有几分聪慧,竟不知是如此拎不清的!”
此豪室曾是丰宁的居所,原本装饰豪奢而典雅,壁挂彩画绢灯、泥金笺对,宝格上陈列的每一件器物,不论材质,只讲究一个巧思和清雅。
丰宁不喜繁复,所以帐帘、铺盖,均是显贵而不奢、显大气而不落俗套云绫缎。
可如今,明晃晃的全是大块大块的金饰玉石。
坐在主位上的,也不再是那位恣意的男子,而是另一个人。
温岚。
曾经,丰俊朗为了试探,指了一个小倌去爬公孙星辰的床。
那位小倌,就是温岚。
只是,如今的他不再是眉目清秀、谨小慎微的顺从模样。
酒色充大了他的肚子,毁了他曾经嫩滑的皮囊。
多年积威,嘴部棱角变得坚硬,每根眉头都透着一股冷酷无情。
此刻,他衣衫松解,似气得不轻,又怒又恨地瞪向下首。
一个女子,脸上指印清晰,高高肿了起来。
她刚才挨了一巴掌,又遭了一踹,不知踹伤了哪里,脸色苍白,鼻尖渗出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