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文瞾从马车里跳下,看着周围如死般沉寂,心思繁杂沉痛。
“不瞒各位壮士。”石照叹了口气,摇头道:“田园荒芜,房屋已毁,器具尽数变卖,而我们的妻子儿女已经……已经……争相变卖,或为人肉,或为餐食,我们……家室无存……只有我们苟延残喘,活在此世,纵然这样!一月之后,亦归一死!”
说着说着,石照蹲下身子捶足顿胸,愤然哭泣。周围人皆掩面流泪。挽风和萧兮听着相视摇头,眼眸里光芒沉重。
“朕……咳,我听闻临荆之地灾民近十万人,朝廷已拨六十万余两,且各地仓廪大开,怎会……”
“灾民十万人,怎么可能!”一人在里气愤地嚷道:“我们这人口早就不逾五万人了吧!”
“我们手中连一两银子都没瞧见!”
“如果粮食充足,我们何苦如此!”
各人嘈杂不绝,争相吵闹,在这般炎热的天气中掀起一股热浪。李文叡揉着自己发疼的额头,看着四周嚷嚷乱吵的人群,心思沉痛。
“别吵了!吵有用吗?!”石照猛地站起,斧头砸地,“轰”地一声,溅起满目尘土,“有用吗?!啊?!朝廷不管我们死活,我们还是要活下去!”
人群噤声,热气弥漫,石照长叹息一声,回手向李文叡抱拳道:“给各位壮士看笑话了,今日就此别过,各位好自为之吧。”说着便领着十几号人牵着马匹浩浩汤汤地走上了山林之中,一下子消失不见。
李文叡一行人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烈日灼心,各自相顾无言,沉思一会,便又回到马车之上,继续往前赶路。
至晚之时,暮色袭来,山色深赭,夕阳染红了边角,像血一般挂在烟青色山岭周围。四人下车站在林子中,将马系于树边,找到一方空地,各自铺了一层麻布,坐下吃着干粮。
“阿瞾,你说,这个旱情,我们能够挺过去吗?”李文叡嚼着冷硬的干粮,轻轻说道。
“放心吧,皇兄。”李文瞾心情沉重,却仍然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