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招生

“嘿,前面的贼子休走!我王大侠今天必将你斩于此地,维护正义!”“哼,你当我怕你吗?我们就来拼个鱼死网破!”听这言语像是江湖中人的争斗,可若是辨别声音,就能发现原来是两个孩子在一起玩闹。无论何处,总有男孩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游戏。也许这便是世界的本质之一——争斗。无论是当今社会还是自然中,处处皆是争斗,只要是其中的一份子,就无法摆脱。

“这些孩子真有活力啊,不像我,已经是个十二岁的老头了。”曜辰明摇摇头,从这些低级生身边走过。

穿过面前的走廊,曜辰明看见那厅堂之内已有几人,便直接走了进去。坐在主位的当然是曜辰明的师傅,学府的校长——张起,而他面前坐着两名学子,有趣的是他们分别坐在了两侧,而中间的位置却是空下的。至于两边,则是分别坐着两位老人。如无意外,这两人便是那两名学子的家中长辈了。

“师傅。”曜辰明向张起行礼,闻言,张起抬起头微笑道:“徒儿,不必多礼。快坐吧,我们已经等了你一阵了。”曜辰明倒是并未来晚,只是这两名学子与其长辈貌似更在意此事,早早来此等候。张起不想失了礼数,便没有将几人一直晾在这里,提前赶来与几人闲聊。听到师傅这样说,曜辰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径自坐在师傅正对面中间的位置。

等他坐定之后,张起便轻拍双手,面带笑意的开口道:“诸位,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该说正事了。大家都知道,四年之前,陛下下令在帝都北边的瑕灵山谷中开办了一所学校,命以呈云之名,旨在教育天下有才之少年,钻研知识,磨炼本领,最终成才为帝国效力。不同于皇家私学,这呈云帝国高等学院是向全天下开放的。只要你能在当地的选拔中达到对应的名次,无论出身都可进校学习。而明日,负责为学院招生选拔之人便会来到凌海,通过考核决定能前往学院学习之人。而凌海的名额——只有一人。”

张起一席话毕,台下却陷入了死寂之中。名额只有一人,这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可身为校长的张起亲自开口,其中还是带着一些不同的韵味。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曜辰明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开口。最先按耐不住的还是左边那老者,他哈哈一笑道:“张老,您提醒的是啊。我这孙儿楼方,资质只是一般。虽然平常勤奋刻苦,但与您的弟子相比还是萤火之于皓月,微不足道啊。小方啊,不如我们便主动退出,将这名额直接让与人家,免得凡夫俗子与天才相争,只落个出丑的境地啊。”这姓楼的老者真不愧是老油条,先是为自己一方挂上弱者的标签,又主动退让显示风度,真可谓是好谋算。话音刚落,那个叫楼方的少年便开口道:“爷爷,我虽资质平庸,但这六年中一直勤奋刻苦。虽然未得他人外物相助,但我相信天道酬勤,我自然是要先争一争的。”楼方这话却是相反,虽然承认自己资质不行,但又说自己刻苦勤奋。楼家是凌海大家之一,他说未得他人相助确实可笑,但也有嘲讽曜辰明跟随校长修行承了近水楼台之便。最后在表明自己争取之意,也是将目的尽数达成。

“嘿,这爷俩的表演倒是有意思。也好,听这三言两语就当听戏了,省的我无聊嘛。”曜辰明一边分析着两人的心理,一边看热闹。见曜辰明并未开口,张起则是笑道:“少年有此志向,于我帝国而言当然是好事。楼方你自然不用主动退出,我们公平竞争就好。”张起在公平二字上加重了读音,两边站着老者闻言,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若真的公平竞争,这两名学子在什么方面争得过曜辰明?若想得到那唯一的名额,非要用些手段不可。不过在张起面前,众人都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含糊几句便借回去早做准备之名告辞离开。

众人离开之后,曜辰明这才开口问道:“师傅,这两人是如何获得考核资格的?”张起微微摇头道:“那叫楼方的小子还算有些能耐,但跟你完全比不了。楼家那老头子从自家的纺织厂里掏了不少利益给了官府,所以才有了资格。至于另一个小子,他名叫孙永善,也只是在设计方面有些才能。不过孙家在官府中有人,又经营着粮食和一部分黑烟石买卖,是凌海最有势力的家族,这次也是献上了不少钱财。两人这会都下了血本,官府发话,我也不好违抗。不过……”张起忽然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大笑道:“虽然不能确保公平,但老夫可以狠狠敲他们一笔啊。来,徒儿,拿着这个。”运起浮空御物,一张精致的硬质卡片飞到了曜辰明手中,这卡片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呈云钱庄”。卡片的中央有一个透明式水晶片,很容易便能感觉到其中微弱的能量波动。“这特么是银行卡?”曜辰明心中大受震撼。他这几年潜心修行,并未过多接触社会,看到这张卡片自然是吃惊不已。“师傅,这里面是……”“当然是钱啊。一百万呈云币,在各地钱庄都能取用。”张起乐呵呵的起身,顺带拿起桌上的茶杯啜饮一口。未等曜辰明开口,张起收起笑容,仰天叹道:“你此去帝都,师傅却不能和你一起了。这一别,兴许今后无缘再见。你家里只有你娘照顾你,她的薪资怎么够你去帝都的开销用度?徒儿,师傅知道你智慧过人,肯定能好好利用这些钱财。你将来的路还长,我这老头子帮不了你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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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毕竟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他的修行境界也止步于四等,再难进步,而曜辰明在短短六年里已经升上三等。这大概就是朝阳与夕阳之别。人生就是如此,所有人都无法摆脱的衰老已经将这老人深深缠绕,而那可以遇见的远方,死亡的终末已经接近。不过作为老师的他,在人生的最后几年教出了这样的学生,他的心中也因此充满喜悦与自豪。“师傅……”曜辰明眼眶一红,跪下向自己的师傅恭敬的磕头道:“您的教导,弟子永世不忘。这些恩情,我知道您不需要我还。您放心,有时间我便会回来看您。到时候我们再去游山玩水,或是在这学府中对弈……只要您愿意,弟子一定陪您。”张起笑着扶起曜辰明道:“你有这心意,师傅便有盼头了。好了,你跟我来,我还要交给你一些东西。”张起此时已恢复往日的自如,此刻便招呼着曜辰明和他向自己的居室走去。“师傅他……还有东西要给我?”曜辰明心中疑惑,但也快步跟了上去。

……

“原来如此。”曜辰明看见眼前的这一堆形态各异的典籍,心中大为震撼。张起将自己收藏的所有修行法门尽数交给曜辰明,让他动用能力将这些复刻在精神世界中。人精力有限,而法术的创造却是日新月异。这几年来,就算是以曜辰明的修行速度,所掌握法门也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未曾研究。这些法门比起那一百万元,珍贵了不知多少。就算不去修行,仅仅研究这些法门也能触类旁通,对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曜辰明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将这些资料全部在精神世界中复现出来,放在那小木屋之中。

等他做完这些,张起已经不见踪影。曜辰明并未再去寻师傅,而是径自下山回到了家中。

推门入内,青芸已在家中等候多时。可母子二人见面,却都沉默不语。曜辰明看着自己母亲清亮的眼睛,不甘心第十五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妈,您真的不跟我去帝都?今天师傅给了我一百万呈云币,有这笔钱,您在帝都无需工作都能生活一辈子。您再……”话未说完,曜辰明便看见青芸轻轻了摇了摇头,只是这一个动作,便让曜辰明把剩下的话憋回了肚子里。青芸见状赶忙开口道:“明,妈也想跟着你照顾你,可你也说了,学院周围没有住处,家长也不能随学员进校,那我去了帝都又有何用?况且我在这小地方住惯了,去了帝都反而会觉得难受啊。那城中虽然繁华,但街上行人都非亲非故,又与我何干呢?况且……”不经意间,一丝忧愁已经爬上青芸眉梢。她叹气道:“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呢。”

听到这里,曜辰明也只剩下了苦笑。他自己都快忘记了那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并非只有母亲青芸一个家人,他还有自己的父亲——曜天纵。可这个作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却在觉醒之日当天失踪,如今十二年过去依然音信全无。母亲这些年,大概一直记挂着父亲吧?对于这一点,曜辰明还是相当理解的。虽然他和曜天纵并未相处过,谈不上什么父子情谊,可母亲和这个男人之前的爱情岂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既然母亲留下是为了等待他的丈夫,那作为儿子的曜辰明又岂能阻拦?明天考核过后自己就将要远行,曜辰明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向母亲道别之后。他便再次出了门。

老旧的木门再次关闭。青芸看着这扇门,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秒,两秒……曜辰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而回看青芸却是早已泪流满面。自己亲自把曜辰明从婴儿抚养长大,什么苦她都吃过,什么累她都受过。和儿子十二年朝夕相处,她怎舍得让他独自一人远走他乡?可她心中却对那宏伟的帝都感到十分畏惧。那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害怕陌生,她不想住在那里也只能一年只见儿子那么几回。可她不能将曜辰明留在身边,她知道,这个方才12岁的少年,志向与眼界早已宽广如天。自己如此深爱这个孩子,怎舍得让他放弃自己人生的追寻?孩子总要过上自己的生活,而阻拦与挽留只会造成矛盾,徒增伤悲。况且……她是真的想念自己的丈夫,这十二年非但没有让那感情逐渐平淡,刻骨的思念已将过去的美好铭心。“为什么,为什么这苍天要如此对我……”青芸终于无力的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

从凌海开设的呈云钱庄中出来,曜辰明手上的卡片已经变成了两张。曜辰明专门去用母亲的名字新开了一个账户,向这账户中转去70万呈云币,剩下30万他便自己带着,以备开销。“既然要和母亲分别,就给她留下这些钱吧。有了这些,她就不用去工作了。纺织厂那种环境迟早会让人得慢性病,她这些年这么辛苦,还是多休息休息比较好……”回到家里,曜辰明将这卡片交给母亲,又亲自带着她去辞掉了纺织厂的工作。接着,母子二人第一次一起上街采购,为家中挑选了不少家具,又给青芸添置了几件新衣。待到黄昏之时,母子二人便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下的影子拉的很长,他们一路缓缓前行。离别将近,让人不禁发问:时光可否因此变慢些许?

最后一顿晚饭,可谓是十二年来最豪华的一餐。母子二人坐在桌前,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夹菜,咀嚼和吞咽。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此时二人心中只剩下了离别的愁思。吃完晚饭,曜辰明回到房间,取出纸笔,为自己的母亲留下最后的离别之信。今夜,天空中的清明月正将清辉洒下。这如同地球一样的月光让曜辰明有些恍惚,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望月相思之情将他的思维完全占据。自己早就想到会有离开母亲的一天,可真当这一天到来时,他却有些难以接受。人总是这样,只有在最后的时刻才会将内心的情感完全释放,而在这月光之下,离别之忧愁就如流水般漫延。

“异乡同见三色月,游子愁无限,慈母泪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