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冲上前来的白云溪,白峰回甚至不屑于使用法术,只是一脚将其踹飞。这就是弱者的反抗,只有意志而无效果,看上去可怜又可笑。白云溪很快又爬起来,白峰回已经走出了房间,白云溪咬牙,很快便追了上去。对着白峰回的背影,白云溪积蓄已久的怒火化为一拳,向着白峰回后背直冲而去。白峰回转过身,轻轻挥了挥手,白云溪便被击飞出很远,狠狠地摔在泥地里。
雨,冰冷的雨。白云溪再度感到了无力,和第一日上学时遭遇的情景一样。他痛恨这种感觉,既痛恨不敢反抗的自己,也痛恨因弱小而无法反抗的自己。从积水中爬起,再度睁开眼睛,母亲却已经站在自己身前,缓缓将他扶起。
看着眼前自己的孩子,乔婴心中百感交集。最初,乔婴只是把他当成自己和白峰回生命的结晶。可过了这么久,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抛下这个孩子。自己除了是一名侍女之外,还是一位母亲。而母亲在临走前,总要和孩子告别的。
“云溪,不要再做傻事了。改变不了的事情,就让它发生吧,然后忘掉这一切,自己向前走。妈对不起你,不能继续照顾你了。”乔婴从衣服中掏出一块漂亮的手帕,这是白峰回送她的手帕,用了这么多年,上面的花纹早已淡去。曾经她把这当成他们感情的象征,现在,这是自己最后的祝愿。乔婴拿着手帕,想要为白云溪擦干脸上的水。她温柔而细心,就像世上大多数伟大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可是雨一直在下,泪一直在流,一块小小的手帕,怎么擦得干生离死别的悲伤?
白峰回不再等待,继续带着乔婴离开。白云溪捡起地上的手帕,茫然地跟着向前。雷雨,雷雨。永无止境的痛苦,一颗心被不断撕扯,只能苦苦坚持,走向未知的前路。
“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能……”冰冷,下沉的意识伴随着无尽的呓语,驱使着身体向前。白云溪走过一个个平日里自己不配来到的地方,他并未注意四周,也没有人阻拦他。就这样,白云溪一路来到了一个大院之中,而这里已经堆起了尸山,挥之不去的浓重血气让白云溪感觉一阵恶心。祭台之上,之前放进血液已经再次浓缩成近乎固体的浓稠液体,白峰回取出那装着晶莹液体的容器,接着将其一饮而尽。
法力涌动,白峰回嘶吼着喷出一口血气,他的法力又上升了一些,现在,他离四等修为又近了一步。只差一点了,而补足这最后一点修为,就要靠献祭乔婴来完成。“马上就要达到了,四等修为……现在呈云大概只有一位五等修为的修行者,而那人的身份我无法觊觎。不过,四等修为意味着一人之下的强大,我将拥有我想要的一切。”将乔婴放置在断头台上,白峰回本想将其禁锢,可却发现乔婴根本没有反抗,而是一直微笑着看着自己。
白峰回也笑了笑,接着对着身边手持砍刀的行刑官说道:“白螺,动手吧。”
身边的行刑官举起砍刀,他这一生杀人无数,本应对这些事情完全免疫,可白峰回的疯狂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恐惧。尤其是院中还站着一个双眼失神,不断颤抖的孩子。当着这个孩子的面将他的母亲砍头献祭,这样的场景居然让他想到了一个最不该想到的词——残忍。
“算了,不管怎么说,我死后定然是不得安生了。做了这些事,我早就知道自己不得好死啊。”白螺暗自感慨一声。随后,手起刀落。
人头落地,滚滚鲜血从脖颈处喷出,然后一滴不漏的落在容器中。白峰回看着眼前喷涌的血液,笑容越来越灿烂,逐渐走向变态。他之所以不亲自动手,是因为献祭仪式的条件——献祭场地、祭品、过程都需合规,这是记载在命之石深处的一种“本能”。他的能力有很多种用法,而他选择的是最强大最残忍的一种。
白云溪没有出声哭泣,他已知道自己无需如此。泪依旧流着,那就让他流吧。这是对自己弱小的纪念。悲伤到极致的时候,已无需用哭泣去表现自己的哀。懦弱到极致的时候,也无需用自杀去表现自己的蠢。记住,把这一切牢牢记住。他会有复仇的时候,这将是他人生的唯一目的,是他的必经之路。藏于心底,也许他之后会短暂的放下这件事,但要让自己的人生了无遗憾,他就一定要复仇。
血祭仪式顺利完成,白峰回喝下那最后的血浆。狂暴的法力让整个白家为之震动,时值正午时分,夜空的虚影出现在了白家上空,此刻,万星黯淡,只有处于中央的一颗血色之星辰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明亮无比,独领风骚。
突破完成,感受到自己的四等修为,白峰回仰天大笑,他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而将来的一切都将变得美好,他愿意这样做,无论让他选多少次,他都只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现在,我该去找我那老爹商量,不,只是通知他一下——白家的族长之位,该交给我了。”白峰回朝院外走去,此时他才注意到,白云溪刚刚一直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在雨中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他的眼睛黯淡而无神,血丝已经布满了双眼,简直就像死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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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峰回轻笑一声看着白云溪,饶有兴趣地说道:“我确实小看你了。你也许是个废物,但是个不像愚蠢小孩的废物。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应承过你的母亲。之后我会找管家让他给你安排个工作,呵呵,即使你再贱,也是我的种啊。”说完,白峰回从白云溪身边走过,留他一人在雨中伫立。
今日,血星白峰回就此诞生。
……
“呵呵,小崽子,族长亲自交代我让我给你个活做,但不能是好的,一定得是最烂的。看来他对你也算很重视了?是啊,虽然你是贱人生的,但到底还是老爷的种,你就待在这等死吧。”家族总管一脚把他踹进马厩之中,接着踩着他的脸说道:“放心,我也会给你特别关照的。”说完,家族总管又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苍凉的夜色之中,白云溪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马粪的臭味,身上湿衣服的寒意……这一切并不重要。白云溪现在只是想一个问题,这个为所有人带来觉醒的无上意志,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想让人们争权夺利,自相残杀?可是没有觉醒前的千百年历史中,人们也在向彼此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他是想让弱者获得可以与权贵抗争的力量?如果是这样,那为何王侯将相刚刚觉醒就如此强大,让秩序继续稳固呢?书上教的知识,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读书既不能使人向善,也无法改变命运。这些令人困扰的问题在白云溪脑中重复,没有一个问题会在思考中得出答案。他只是不断的想,不断的想。
然后,思考就终结了悲伤。
……
时间不断向前,一年又一年。白云溪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马厩的环境对他来说不再恶劣,喂马的工作并不难做,甚至有些轻松。作为下人,每日还是有饭吃的。美中不足的是,白家总管确实对自己关照有加。正常该发给他的工钱一分也没到他手里,没过几天身上就要多出几道被抽打的伤痕。每年冬天,其他下人可以用攒下了工钱为自己换上温暖的新衣,而他却只能穿着已经无法蔽体的破旧单衣,裹上一层茅草在寒冬中入眠。
直到一个夏夜,一位晚间归来的大人物路过了这里。他是曾经白家的三公子,在白峰回当上族长后,老族长白正铭便宣布隐退,同时也放弃了内阁阁臣之位。于是,白家方面便由三公子白天出任内阁阁臣,保证家族在朝廷政治中的地位。今夜白天忙于政事,因此深夜才回到家中,便走了这个第一次走的侧门。一进门,他就闻到了马厩的臭味,这该是他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