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立在一家牙行前,身上沾了些许雨水,淡黄的裙摆处也染了几点污泥,雨不断地落在她身上,她也不知道躲。

一旁立着三四个牙人,正围着她扬声说些什么,江近月双唇紧抿,显然是十分为难的模样。

可纵然她表现出了不悦,那张娇艳又带着一丝稚气的脸蛋,在牙行那一众精明市侩的人身旁,依旧显得单纯懵懂,好似羊入虎口一般。

陆晏廷皱眉,吩咐青崖:

“去看看。”

青崖下了马,上前推开那些围着她转的牙人,笑着出声问江近月:

“江姑娘,您来东市买东西吗?这东市离国公府可不近,您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可叫了车马?”

江近月正纠结着该怎么脱身,一抬头,看清来人之后,她心中有些惊讶,微微点头说:

“我坐油壁车来的,就随便逛逛而已。”

青崖看向她身后依旧不肯离去的牙人,一脸不信。

雨势渐渐转急,那几个牙人生怕青崖带走了他们好不容易遇到的肥羊,凑上前挤开他,重新热情地围在江近月身旁,介绍道:

“姑娘,您可仔细瞧瞧我手上这间铺子吧,位置多好啊,虽说价钱贵些,但有了这块地,做什么都不愁回本!”

一个略泼辣些的大娘挤开这书生模样的牙人,拍着江近月的肩膀,让她看自己手中的图:

“姑娘,方才我可带你看过我这店面了,您也没说不满意不是?这店主人急着出手,价格低着呢!您再考虑考虑呀!”

江近月看着眼前一张张五花缭乱的图纸,有些犯难。

牙人手里的店面的确多,她一个下午的时间寻了三家牙行,奔波着看过四五家店面,可地段好的,价钱太高;地段不好的,价格也不低,且没什么客人。

还有一些位于平康坊附近的,价格倒是合适,可那里是出了名的烟柳之地。

江近月孤身一人,难免要考虑自身安全问题,到时候还得多雇些护卫,又是一笔开支。

单单一个下午,就将她的精力和心念消磨殆尽。

深宫多年的岁月让她沉浸在安宁的幻想中,可现实只花了几个时辰便叫她迅速清醒。

原来想要独自一人在京中过活,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原来她苦心积攒的银钱,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竟然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