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伦基特闻言赶忙澄清道:“爵士,您不要听莱德利这小子胡说,我可买不起那么贵的画。是透纳先生主动提出想把这那幅《雨,警察与伦敦塔》赠送给苏格兰场的,但我们没好意思直接收,所以大伙就象征性的筹了点钱作为交给透纳先生的酬金,以表示对他的尊敬。不过,那幅画暂时还没送到我们的手里,目前它正在参加皇家美术学院的年度画展,等到画展结束,我们才能收到它。”
亚瑟听完这话总觉得怪怪的,毕竟在他的快乐老家,只有死人的肖像才会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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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差不多也算死过一次了,在这种小节上倒也没必要太纠结。
坐在一旁的大仲马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如果这里是法兰西,那大仲马多半不会原谅他对抗议者开火的举措。但问题在于,这里是不列颠,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国家的当权者居然在汹涌的民愤面前主动退却了,威灵顿命令托利党员集体向后转的动作使得议会改革成功通过投票,并且伦敦也恢复了秩序井然的模样,这种情况在法兰西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同样是六月,同样是暴动,伦敦和巴黎的结局,不列颠和法兰西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在伦敦有数十人死于混乱与子弹,而在巴黎,仅仅是在与龙骑兵和警察的交战中,就有超过八百人被杀。
不列颠的议会改革成功通过,而法兰西的共和之路依然一眼看不到头。
不得不说,大仲马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在心里的最深处,他还是动摇了。也许这一次,真的让这个该死的特务头子做对了。
如果亚瑟真的死了,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大仲马会毫不犹豫的为自己的这位朋友献花,还会为他写一篇悼词以表怀念。但,偏偏这小子命居然硬成了这样,心脏中枪都活了下来。
因此,备受矛盾心理困扰的大仲马在亚瑟养病期间一次都没来见过他。
如果不是路易和莱昂内尔拉着他一起过来,也许这位性情豪放的法国胖子还打算与亚瑟冷战一段时间。
事到如今,他望见自己的这位朋友身上已经不再有那种失血过多造成的苍白肤色,大仲马忽然有些释怀了。
政治上的事,确实太过复杂。他得承认,他对不列颠的了解没有亚瑟这个土生土长的约克小伙深刻,但他关于法兰西的共和观点,依旧是不可动摇的。
大仲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常开玩笑道:“亚瑟,你不在乎钱,但钱可都纷纷冲着你狂奔而来了。伱难道不打算今晚请大伙儿吃顿饭,消遣一下吗?”
亚瑟嘴角带笑的盯着这个法国胖子,直到把他看得心虚了,这才开口道:“亚历山大,你想让我请吃饭,还用挑我发财的时候吗?我以前可没发现,你居然这么绅士呢。”
大仲马闻言,也松了口气,他举起酒杯与亚瑟碰了一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要知道,我现在已经三十岁了。”
“喔?”亚瑟笑道:“你不是共和分子了?”
“不,我当然还是。”大仲马抿了一口酒,撇着嘴看了眼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但我恐怕不像从前那么纯粹了。”
路易闻言捅了捅大仲马,眯眼笑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和我站在一条道路上了?”
大仲马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路易,不论如何,你那个共和主义皇帝的说法,对我而言还是太跳脱了。”
路易闻言耸了耸肩,他倒也不气馁:“好吧,也许等你三十一岁的时候,你的看法就又会发生变化了。”
大仲马被路易这一句噎的半天说不出话,他真想出声找回点场子,莱昂内尔这个罗斯柴尔德家的少爷赶忙出来充当和事老。
他从燕尾服的内兜里取出支票夹,岔开话题道。
“亚瑟,我不得不说,那天在证券交易所,你确实很有魄力,顺带着让我也跟着你魄力了一把。虽然这么做很冒险,但从结果来看,结局还不错。你挪用公款的事情,财政部、内务部和苏格兰场都没有打算追究,目前不列颠的公债也已经回到了它的正常轨道。
因此,在扣减掉相关税费和如数奉还公款和公款产生的盈利以后,你依然有二十八个点的浮盈。你的本金8500镑,也就是说,你现在的个人资产达到了镑,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在全伦敦的富豪圈子当中,你目前都是有一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