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说的很委婉,但是一问动机二问能力,矛头其实还是指在陆沉身上。
不是所有人都会持有类似的怀疑。
许佐正色道:“景尚书,在陛下面前何必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说只有秦国公具备这样的能力,而且有加害丁刺史的理由?本相不禁想问一句,假如此事真是秦国公所谋,他为何要等到丁刺史进入定州才动手?从京城到定州足有上千里地,难道贼人在途中就找不到下手的时机?眼下案情尚不清楚,尔岂能臆测污蔑当朝国公?”
景庆山眉头微皱,然而他在看向许佐的时候,注意到李适之垂首低眉,于是话到嘴边换了语气:“许相教训的是,下官一时情急不假思索,还望国公见谅。”
陆沉端详着这位素有能臣之美誉的户部尚书,心中那个判断愈发清晰起来,嘴上淡淡道:“景尚书不必自责,其实我非常能理解你的疑惑。在诸位大人看来,陆某身为定州大都督,执掌十二万精锐边军,要在定州境内制造一起天衣无缝的意外事件,不说毫无难度,至少也是具备这样的能力。”
李宗本轻咳一声,摇头道:“陆卿家这话言重了,朕相信列位卿家不会如此草率。”
“陛下,臣其实也很想知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故而恳请陛下派人赴定州彻查。”
陆沉面不改色,拱手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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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本沉吟不语,似在思考要让谁去查办此案。
一名内监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内侍省少监苑玉吉见状便迈步走过去,稍后禀奏道:“启奏陛下,织经司提举苏大人求见。”
“宣。”
“奴婢遵旨。”
片刻过后,苏云青快步赶来,目不斜视地上前行礼道:“启奏陛下,定州急报,新任刺史丁大人于谷熟城内遇刺,万幸没有性命之忧。”“朕已经知道了。”
李宗本定定地看着苏云青,忽地抬高语调道:“苏卿家,织经司为何松散懈怠至如斯境地?!”
这一声质问来得极其突然,饶是苏云青久经磨砺,也出现刹那的失神。
李宗本寒声道:“定州乃大齐疆土,且是织经司重点布控的区域。你过往对朕说过很多次,织经司定州衙门兵强马壮,外可刺探敌军情报相助边军,内可震慑宵小保护黎民百姓,如今堂堂刺史在馆驿内遇袭,而织经司没有任何察觉,这就是你给朕的交代吗?”
苏云青连忙躬身行礼道:“陛下息怒,臣有负陛下厚望,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远在京城,不可能对边疆部属如臂使指,朕并非不分黑白,但此事必须有人担责。”
李宗本神色阴沉,不容置疑地道:“定州检校羊静玄有不察、失职之罪,即刻罢免其官职,令其回京另行处置,尔与两位提点推举一人接手定州衙门。”
苏云青心中一凛,迟疑道:“陛下——”
李宗本打断他的话头,沉声道:“怎么,朕无权处置织经司的官员任免?还是说苏卿家觉得羊静玄统领的定州衙门,在丁会遇刺之前没有丝毫察觉,之后任由贼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事是可以宽恕的疏漏?”
“臣不敢。”
苏云青垂首道:“臣遵旨。”
区区一个织经司定州检校的任免,不至于让殿内重臣郑重其事,而且织经司历来独立于朝堂之外,一应官员任免都是天子乾纲独断,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