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后转身看着苑玉吉,凤眉微拧,斥道:“糊涂东西,母后近来何其劳累,你大清早跑来就是为了说这点小事?再者说了,母后怎会知道那些逆贼与李适之内外勾结?陛下驾崩宫中震荡,母后提拔那些人稳定局势乃是理所应当,你身为内侍省少监不提早察觉隐患,如今反倒吞吞吐吐意有所指,莫非是在质疑母后?”
苑玉吉大骇,立刻跪下叩首道:“殿下息怒,奴婢岂敢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心思?”
“好了。”
许太后神情漠然,缓缓道:“哀家一时不察,让这起小人蒙骗过去,险些酿成大错。不过他们终究是宫里的人,没有让外臣插手的道理。苑玉吉,近来宫里乱得很,不必拖延宽纵,查明之后直接杖毙便是。”
苑玉吉连忙应道:“奴婢遵旨。”
他小心翼翼地躬身退下。
宁皇后见许太后心情不佳,劝慰几句便行礼告退。
她带着李道明又去福宁殿给柳太后请安,然后才返回永安殿。
“带太子去偏殿读书。”
宁皇后吩咐下去,然后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苑玉吉,微微蹙眉道:“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往后不可再自作主张,否则你就回宁阳老家养老罢。”
所谓自作主张,当然是指先前苑玉吉跑去慈宁殿,在许太后面前说的那番夹枪带棒的话。
苑玉吉不复平时的冷静,难掩沉痛地说道:“殿下,奴婢若是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当时哪怕拼着陛下动怒责罚也决不出宫。朝中诸公为了天家体面不愿明言,可是这等人伦惨剧又能瞒过谁去?若非太后从中——”
“够了。”
宁皇后即便为天子感到悲愤,也不得不强忍哀恸打断他的话头。
其实像苑玉吉这样的大太监,最懂趋吉避凶明哲保身,他之所以会这般失态,完全是出于对天子的愧疚,以及对许太后的愤恨。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即便天子非许太后所生,那也是先帝的儿子,许太后怎能勾结外臣以母杀子?
望着苑玉吉眼中的泪光,宁皇后喟然道:“本宫知你忠心,以后不要再说了,以免再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