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士和很了解皇帝,陛下是一个英明的君主,英明就英明在四个字,庆赏威罚,显而易见,陛下对于庆赏和威罚都做的很好,赏罚分明则国大治。
朱翊钧面色严肃的说道:“朕,不希望看到再有大明的进士、举人、官绅参与到邪祟之事中,日后但凡涉及此类邪祟恶事的读书人,一律如此处置,大明世风日下,这蛊惑人心的魑魅魍魉,趁机作恶,伥鬼黑眚层出不穷,作为治人者的君子,更不应如此。”
“范应期和王家屏讲筵之时,说为政之道,为正人海,用正人,行正道,做正事,众口嚣嚣,向正导引而已矣,政之首倡,当正风气,风气清朗晏河清,则恶劣的行径无所遁形;笔为器意纵横,教化万民。”
“朕与诸位共勉。”
“臣等谨遵圣诲。”吕调阳再次俯首,带着两位臣工离开了宝岐司广寒殿,一步步的离开。
走出了广寒殿,三人并行走过了石桥,吕调阳站定,三位臣子互相看了看,脸上带着几分苦笑,还带着几分欣慰,苦笑的是,小皇帝真的有层出不穷的办法,而且这些法子一个比一个狠厉,而欣慰的是,皇帝重惩了王世贞,而且达到了杀人诛心的目的。
日后史书曲笔是决计遮掩不了这段事的,王世贞被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永生永世,直到永远。
司马昭杀曹髦,甚至不是在长安的大街上,而是在宫城之中,曹髦拔剑登辇,率领殿中宿卫和奴仆们去杀司马昭本身就是最后一击,不求成功只求成仁,在东止车门,曹髦就遇到了司马昭的弟弟司马伷,司马伷不敢阻拦,曹髦继续前行。
走到南面宫阙之下时候,遇到了中护军贾充,曹髦玉碎九重,死于宫城之内。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还是发生在高墙宫阙之内,但这件事还是流传了出去,而且被人念叨了千余年。
想要曲笔掩盖一件事也不是不行,影响比较小,涉及人数少自然可以曲笔,但影响深远,参与人数众多的大事,那就不是曲笔二字可以遮掩了。
“捷报,捷报!应昌府捷报!”一个缇骑背着一个箭筒,箭筒封着朱红色的漆封,这是戚继光本人撰写的捷报。
缇骑将箭筒交给了红盔将军,红盔将军转呈缇帅,缇帅拿入了宫中,吕调阳、王崇古和万士和也不必走了,陛下待会肯定会有圣旨。
应昌府大捷,戚继光又在前线拿下了一场大胜,给小皇帝的大婚献上贺礼。
捷报其实不能作为贺礼,因为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戚继光没那么大的本事,无端制造塞外大捷的消息,也不能决定大捷什么时候会到,甚至戚继光本人都不能决定自己百战百胜,影响战争胜利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不确定性太大,而贺礼不能充满那么多的不确定性。
幸好,戚继光还是赶在皇帝大婚前,又送上了一份捷报,让陛下安心,前线有密云镇、蓟镇、京营军兵,有他戚继光,北虏一定会安安稳稳,不会在陛下大婚的时候给陛下添堵。
谁给陛下添堵,戚继光负责上门添堵。
戚继光在应昌府的战略极为保守,甚至连日拱一卒的营堡拓土都没有做,只是守住了应昌这个水草丰茂的山口位置,防止北虏再次东出辽东和东夷勾结,营寨、坚城,塞外一座砖石城墙的城池在数月之间已经有了雏形。
土蛮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可是一片广阔的牧区,就这样让大明给拿走了,损失过于惨重,按照大明营建城池和守城的本事,一旦应昌府落成,大鲜卑山山道将会永远离开长生天的怀抱。
俺答汗不急,他现在信佛不信长生天了,那也不是他俺答汗的地盘,俺答汗完全没有动机和理由去做,坐山观虎斗符合俺答汗的利益,土蛮汗用尽了全力说服了俺答汗,还有五年的所有羊毛的供应,这种实实在在的利益拿出来,俺答汗才答应了出兵协助。
虽然俺答汗和土蛮汗会盟,俺答汗也答应了出兵,可是戚继光在制定防守战略的时候,却不把俺答汗和土蛮汗看做一个整体,对俺答汗方向进行了猛攻,对土蛮汗方向进行了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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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俺答汗所部并没有求战之心,大明猛攻,这两支万人队就猛退,后来干脆直接就脱离了战场,而后土蛮汗在应昌府的土坯城墙面前,吃了个大亏,扔下了一千三百余人的尸体,选择了撤兵。
戚继光没有追击,而是见好就收,此次出塞的战略目的已经完全达成,戚继光没有选择像第一次出塞那样,有求胜求快之心,而是稳扎稳打,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还有的是机会出塞作战,就没必要那么着急了。
副总兵、副将军马芳说得对,张居正和陛下,的确比他戚继光想的还要厉害。
挨打的人才会知道有多疼,只有对手才会清楚的知道你的强大。
“好,好好,好呀!”朱翊钧猛地站起身来,原地走了几圈,连连说道,就差说一句,我大明天下无敌。
他真的很高兴,戚继光在应昌站稳了脚跟,只要等待六月筑城结束,应昌、大鲜卑山山道、会宁卫、大宁卫、热河卫,都会成为大明的辖区,大明在东北方向的压力骤减。
“这一千三百人的尸体,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仍然追随土蛮汗的死忠,比他过去死一万人还要让他痛苦,此番击退土蛮汗,可以正式宣布,大明这次出塞作战,大获成功!”朱翊钧举着捷报,喜上眉梢。
朱翊钧的确不知兵,这不是什么耻辱的事儿,天底下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兵,但是他看得懂局势,土蛮汗都被打成这样了,若不是有个宗主大汗的名头镇着,脑袋怕是早就被人摘了当球踢,这一千三百人的死,对土蛮汗的打击极大,他想要收复应昌的想法落空,局势会更加恶劣。
看得懂局势不代表着知兵,有军事天赋,宋太宗赵光义就曾经产生过这样的错觉。
一场高粱河驴车漂移,彻底把宋太宗的宏图伟业给打的干干净净了,赵光义绝对是政斗的高手,政斗一定要看得清楚局势,看不清就是死路一条,错把政治天赋当做军事天赋,这种错觉要不得。
“如此以来,大鲜卑山山道,就在我大明的掌控之中,传旨下去,出塞作战军兵将帅人人有赏,每人五…每人十银,凯旋后核发,应昌京军锐卒,一体五十银恩赏,加戚帅为迁安侯,加马芳为广昌伯,加李成梁为宁远侯!”朱翊钧的恩赏很是大方,一场大胜之后,银子给足。
这些赏钱在回京之后才会兑付,谭纶、曾省吾在兵部主事,朱翊钧也不担心发不到位。
对于军卒的恩赏,朱翊钧向来大方,抠唆的大明皇帝唯独在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