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朱翊镠带着赵贞元招摇过市,抓的就是这帮水霸。
朱翊镠在京师肆无忌惮的胡闹,大明皇帝朱翊钧已经走到了天津州,得益于驰道的修建,大明皇帝如此庞大的南巡队伍,抵达天津州行宫,只用了一天。
规模越大,行军的速度越慢,即便是徐达这样的名将,带着大军前进,一日只能走三十里罢了,但驰道、铁马的出现,让大明军队的行军效率,从一日三十里提升到了一日九十里。
如果不是这么多随从、日夜兼程的话,从南衙到北衙,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快时间为十五天,由大明宣宗皇帝亲身实践证明。
洪熙元年,明仁宗朱高炽暴病去世,而此时身在南衙巡视的朱瞻基只能日夜兼程赶到北衙继位,从收到讣告,到赶回北衙,正好用了十五天的时间。
朱翊钧自然不需要那么赶,三月抵达扬州府,渡江后至南衙,四月到苏州,五月至松江府,之后的行程未定。
南巡是喊了数年,筹备了近一年的时间,所以行程是完全确定的,临行前也是晓谕四方。
皇帝出巡,绝没有微服私访之说。
朱翊钧下榻之处,仍然是上次阅舰式的燕正楼,因为随从人员众多,需要这样的场地,安排住宿等事。
“此番巡历,即便是朕一再下旨,告诉地方官吏,应沿途供用,皆令在京所司储备,丝毫不取之民间。巡历乃是抚恤编民,问俗观风,凡经行之地,绝不可大肆操办,百姓需各安营生,照常宁处,反滋扰累万民,朕这么下旨,但看起来地方官吏并没有好好遵从。”朱翊钧颇为感慨的对着张居正说着。
这其实就是官僚完全对上负责制的具现。
大明皇帝三令五申,不得铺张浪费的搞接待,所有南巡供应,都已经令在京所司筹备得当,但大明皇帝到了天津州,河间府知府张又新和沧州知州焦利国虽然没有搞出万民空巷的动静来,但还是敲锣打鼓的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欢迎礼来。
天津城内,显然经过了一番大扫除,皇帝经行之处,连砖缝都被清理过一遍。
“张知府也是为难,这不办,言官自然一顶藐视王廷的大帽子就扣上了,这办的大,一顶不知节俭的帽子就扣上了,怎么做都是错,今日之场面,已经是极尽所能的缩减了。”张居正为张又新分辨了两句。
张又新已经绞尽脑汁的去寻找其中的平衡了,既让陛下觉得隆重,又不让言官抓着痛脚,大肆弹劾,还要得陛下的心意,要不然这接待本来是拍马屁的事儿,拍到马蹄子上,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张又新真的很想进步,他专门安排了天津州织造局的官厂匠人、织娘们,到车站迎驾,效果出奇的好,陛下和匠人、织娘们聊了很久,主要询问天津官厂的劳动报酬、官舍、三级学堂、惠民药局这四件事。
劳动报酬是对下分配,官舍、三级学堂、惠民药局,则是福利。
林辅成批评大明朝廷的官厂团造必然失败,就说大明官厂团造,过于着眼于劳动市场的公允、生产资料的归属这两个战场,还要看向另外一个战场,作为人必须要拥有和取得的权利,即人权,只有把匠人真正纳入统治阶级的一部分,官厂团造才有可能真的绵延下去。
这是当年郑和下西洋,住坐工匠制的教训,当初大明造船业如日中天,等到太宗文皇帝一走,这住坐工匠只能四散逃亡,自谋生路,就是因为匠人阶级不是统治阶级的一部分。
在大明,成为统治阶级的一部分,最重要的就是教育。
“河间府今岁共有秀才八百三十二人,而出身住坐工匠为八十六人,大约一成,已经很不错了。”朱翊钧带着一些笑容,说起了今年河间府的院试。
河间府自然不比顺天府,秀才额员其实只有四百二十人,洪武年间定一个县秀才二十人,一州三十,一府四十,但因为种种原因,进行了数次扩录,已经从国初四百二十人,增加到了八百三十人。
“三级学堂共有学生一千二百人,臣甚是欣慰,一成不够多,臣就盼望着,臣死之前,能看到住坐工匠出身的秀才、举人、进士能有三成,那便是死也瞑目了。”王崇古极为郑重的说道。
“什么死啊,活呀的,次辅莫要说什么丧气话。”朱翊钧非常不高兴的说道:“呸呸呸,乌鸦嘴。”
王崇古本来不打算跟着陛下南巡的,他年纪大了,车马劳顿,怕走在半道上,人就没了,但王崇古最终还是主动提及了要跟扈从陛下南巡,他想到了司马懿和李靖旧事,有的时候,人要自己找体面,而不是让陛下说出那句:昔司马仲达非不老病,竟能自强,立勋魏室。
这司马懿搞了一出死士夺位,闹得后世但凡年纪大点的臣子,都要心里打鼓,再加上王崇古本身就是反贼,就只能随扈南下了。
“宁远侯呢?”朱翊钧看了一圈,没看到李成梁,便询问起了去处。
戚继光略微有些躲闪的说道:“去逛青楼了,真的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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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说到做到,他跟陛下说,南下就是看看秦淮河畔的青楼和他在铁岭的花楼,有何不同,这刚到一地,就直接去了。
“这…”万士和瞪着眼睛说道:“他可是堂堂宁远侯,他不要脸面,朝廷还要啊,这侯爷逛青楼,算怎么回事呢!”
“愿意去就去吧,打了一辈子仗,享受享受,也正常。”朱翊钧倒是无所谓的说道:“国朝的脸面,又不是靠这些繁文缛节撑着。”
其实万士和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其实是李成梁自保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