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堵胤锡这么问,自己若是直白说出来,会不会伤了堵胤锡的感情,毕竟人家可是湖广巡抚,是大明朝的高级官员。
堵胤锡仿佛是看穿了高衡的心思,立刻道:“高大帅但说无妨,我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博采众长才能分析出问题的本质,很多事情不能固执己见,也不能刻舟求剑。比如这一次,我就是极力促成明军跟农民军合作,才差点遭了灭顶之灾。”
高衡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说了。大明能有今日败局,原因无非是三个,其一是大家都能看见的,那就是建虏。建虏久居关外,虽然当年在萨尔浒获胜,但是根本实力终究是不能跟大明相比,本来就是一个部落联盟,怎能跟大明这种正统国家相提并论,犹如繁星比之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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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胤锡点了点头,高衡这话可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这建虏本来就是关外的芥藓之疾,怎么几十年时间竟然就成了这么庞大的怪物,竟然威胁到了大明根基,不,应该说是马上就要把大明给灭了。
高衡接着道:“当年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失去了皮岛就失去了敌后兵马,皮岛之功效在于牵制,杀了毛文龙,摧毁江东军,那就是自毁长城。再不济,派出偏师进入高丽国,高丽自古乃华夏家奴,只要朝廷大军进入高丽,再征调高丽仆从军组成联军,北上鸭绿江,威胁清军后方,则辽东之势迎刃而解。”
“这,高大帅大才,唉!恨朝廷不能早点重用高大帅这样的奇才。”堵胤锡虽然是文官,对军事方面的战略战术也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基础知识还是有的,要不然要坐不到巡抚的高位,高衡这么一说,他豁然开朗,当年要是朝廷能用这个方案,两路夹击,而不是萨尔浒直接送人头,或许建虏早就完蛋了。
高衡道:“明廷想不到这个方案,便是失了先手,有今日之祸,不奇怪。但即便是这样,仍然有转机。”
“哦?”堵胤锡好奇道。
“第二就是党争,从万历朝廷党争开始,到天启一朝魏忠贤专政,再到后面的东林党,包括现在,江南几个小朝廷互相碾压,其实本质上都是党争。即便是东林党或者某个党派内部也都是互相掣肘,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内斗而内斗,朝廷怎么能稳定下来?朝廷不能稳定,各项命令和制度就不能落实,又怎能政治清明?长久下来,朝廷的力量都消耗在无谓的内斗上面,又怎么能团结一致,击败农民军,击败建虏?”
高衡的话振聋发聩,堵胤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其实这道理他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在大明朝,没人敢说出来罢了,因为他们都不可避免站在某一派的利益上,为了维护自己这一派的利益,也只能干违心的事,说违心的话。便若这一次,何腾蛟和自己的争斗,其实根本上看也是党争内斗,何腾蛟罔顾事实,只看到自己眼前的一点权力,而不看长远,跟他们这一派意见相左的就要灭了,这不是内斗又是什么?
堵胤锡抱拳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大明朝廷这么多人看不透的事情,被高大帅看透了。”
高衡笑道:“呵呵,堵大人是想说,中原大儒看不透的事情,被一个蛮夷之地的军阀给看透了吧。”
堵胤锡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不不不,大帅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高衡摆摆手道:“无妨,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看透了,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明廷内斗不断,地方事务不能上达天听,京师朝廷包括皇帝都成了聋子瞎子。就说国库这一项,每年看起来好像是税赋庞大,但是最终银子呢?税赋呢?国库连年亏空,下面的文官武将却吃了个脑满肠肥,锦衣卫东厂形同虚设,地方上同流合污,堂堂大明朝廷,掌管亿万人口,连千万两的辽饷都拿不出来,这难道不是千古奇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