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蠕动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年后,终于停了下来,接着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类似蛇类爬行的声音,然后是碎石滚动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爬行着出了洞口。洞外有一条长长的隧道,那东西爬出隧道后,一头钻进一个水潭里,那水潭直通岛外广阔的大湖。
历经了百年沉睡、修炼,又经过一连三次蜕皮,曾经的那个绯红色的成熟母妖龙,蜕变成了一条粉嫩色的母龙。现在,到了她觅食的时候了,在之后的整整一个月里,潇湘岛外广阔无边的湖海中,多了条贪得无厌的粉色妖龙,湖中的的鱼虾精怪们可就遭了殃。
在离潇湘岛不足百丈的湖面上,有一块突出水面的礁石,湖面之上看它,方圆不过几尺,高度仅仅一尺有余,但是在湖面之下,它可是块由潇湘岛向外延伸出来的巨大岩石。岩石深入湖面之下十几丈深处,有几处细小的孔洞彼此相连,因为太过狭小,根本没有引起多次经过此处的粉龙的注意。一只小乌龟,就躲藏在那些孔洞的深处。
小龟是只水龟,他不可能离开水里太久,所以那日离开芸螭后,他就只能躲进湖水里。那块岩石下方的孔洞,是他以前无意间发现的,当大难来临之时,正好就做了他的藏身之所。
这些天里,觅食的母龙数度经过那块礁石,那粉粉嫩嫩的身躯,让他一度误认为那就是小芸螭。好在他认识芸螭已近千年,知道小姑娘平日里只爱吃些鲜花植物,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就对鱼虾感兴趣,更不会有那么大的胃口,最最重要的是,芸螭姑娘就算出来觅食,也不会如此嚣张,如此无所顾忌。
小龟想不明白,这条粉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从龙体的颜色上看,这是条游龙,可是,从她那巨大的身躯和矫健的身手上看,她应该是条成熟妖龙才对。
“不会是芸螭妹妹,那丫头不可能几个月就长这么大了,她应该还躲在哪个地方才对。可是,这龙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那条妖龙邀请来的同族?不可能呀,在这个远离中土的地方,哪里还会再有龙族出现?”
小龟左思右想,终是战战兢兢不敢贸然出去,最后决定自己继续龟息一段时间,再避避风头吧。
转眼已经两个月了,小芸螭一个人独自在君山峰后山,实在无聊至极。往日里,这片红花盛开的山坡虽然是潇湘岛的禁地,但是她并不缺少朋友,无论是小龟还是别的山精妖怪的,都会偶尔跑到禁区边缘和她说话、聊天,有的还会给她带点好玩、好吃的东西。
“奇怪,那个中土来的哥哥怎么还不来找自己呢?母亲不是说,会有一位中土少年来带自己离开这里的吗?难道不是他?还有那个坏女人怎么也不来找自己了?难道是小龟骗了自己?不会的,小龟哥哥对自己可好了,他不会骗自己的。会不会是那个妖龙不敢来了。”
母亲的禁制圈一旦破除,她身上的仙龙气息就再也掩饰不住,那条母妖龙不可能不知道的,那她还敢来找自己麻烦吗? 原枕小说网
小芸螭悠闲地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她并不知道,在潇湘岛之外的湖面上,在那微波粼粼处,一条粉红色的巨龙,也静静地躺在水波之上晒着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已经西下,粉龙身躯微微摆动着,慢慢沉入湖中,她的第二步蜕变就要开始了。她会以全新的身姿和容貌,出现在未来的夫婿面前,让他爱上自己,娶了自己,并最终为潇湘龙族繁衍后代。这是她的宿命,无可更改。
而且,和黑龙在岛上厮混了几千年了,她也很想体会一下人世间的爱恋滋味,想穿上中土大红大紫的嫁衣,做一次真正的新娘子。为此,她还将继续忍受三次蜕皮的痛苦,将黑龙,以及其它雄性生物,留在她体内的气息全部排出体外,为她未来的夫君创造出一个清白之身。只是,那时的她,也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她了!
善良的小龟会错了意,潇湘灵主可不打算夺舍芸螭的处子身。只有用她自己的身子孕育出的下一代,才是潇湘龙族,那个远高于四海龙族的,辉煌的中土第一龙族。只有潇湘龙族,才是应龙的直系后代,四海龙族不过是青龙的后代而已。在宇宙洪荒的远古时期,中土应龙的地位要高于青龙,可惜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应龙没能居于四海,只能屈居在了中土内地的洞庭湖中。更可惜的是,她的后代,竟然连应龙这个称谓都没能继承上,只能以地取名,曰潇湘龙族。
夕阳半潜,秋水长天,群鹜齐飞之时,天空突然变暗,潇湘岛的上空来了一艘巨大的游船。已经回到木屋里的芸螭好奇地跑出屋外,这是天外来的神仙吗?母亲说,我也是仙家的。咦,山顶上怎么会有中土男人的气息?是他来了么?
小芸螭急忙跑回木屋内打扮起来,现在的自己,光着脚丫子,衣裙都没整理好,头发也没梳理,哪有脸面见外人。可是还没等她倒饰好,屋外光线猛然变亮起来,天上的巨大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离潇湘岛很远又很近的地方,在十里平湖最深的湖底,隐藏着一个无法判断大小的神秘空间。之所以无法判断它的大小,是因为这个空间十分奇特。它的入口也同样十分隐秘,若非事先知晓,就算你从入口处经过,也无法发现它的存在。而且,就算你侥幸进入了这个空间,若无有内应引路,你所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无边的黑暗虚空。
黑暗虚空茫茫无尽头,纵是大罗金仙来到这片虚空之地,花个几十万年,也不知道能否转上一圈?
一座山峰,普普通通,在这山脉纵横辽阔的山区内,此峰十分的不起眼。站在峰巅放眼望去,尽是褐色的山岩,原来这里竟然没有一棵树,一从草,甚至一滴水。一个全身道服中年男子,正焦急地等候在高峰脚下的一个幽深的洞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