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铃声落处,已有另一声音接起,是沈氏自外推开槅扇门,迈步往里走进,还边走边说道:“小姐醒了。”
宁玉应道:“沈妈妈?您几时来的?”
“也是刚来不久。”
听沈氏声音极近,宁玉便猜这是到了跟前,或许已经撩开帐子,于是朝声音方向偏过脸去,问:“海棠怎么不在?”
“是我让她取东西去了,一会儿就来。”
“哦。”宁玉点了点头,这才放开拉绳,向沈氏示意自己要下床。
“小姐稍等。”沈氏一边应着,一边已麻利地系好两边帐子,而后弯下腰身,仍像前次那般,让宁玉倚着自己套上鞋,再稳稳当当下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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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沈氏替代海棠给宁玉穿鞋,是这些日子以来宁玉距离沈氏最近的一回,当时她在沈氏身上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像以前姥姥家里用的香皂,只不过味道淡了许多,若非凑近,确实不易察觉。
这会儿又再闻见,不觉开口问道:“我闻着妈妈身上似有香味,可是带着香囊?”
沈氏闻言乐呵一笑,道:“香袋那些,多是你们年轻人爱用,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还能带着这些,小姐闻见的,应是衣服上的香粉味。”
宁玉下意识就把脸又往沈氏那边凑近去些,又是一嗅,才道:“香粉是怎么个说法?这个味道,倒是好闻。”说着又抬手往外一指,“妈妈陪我外头坐着,把这香粉说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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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海棠也未耽搁,已经依着沈氏命令,将人做了安顿。
海棠日常陪在宁玉身边,睡都睡在小姐寝外,在这院里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自己屋子,刚才沈氏命她把小莲领开,她也不能把人带到小姐屋里,但瞧小莲这会儿额头也破了人也还没回神,加之沈氏有令,得瞒着别个,如此再要把她带回丫鬟们统住的耳房更是不妥。左右一想,咬咬牙便把人牵着,一路直入西跨院,打开仓房隔壁的小屋,狠狠心把人带进去。
这屋原就没有正经放什么东西,久了积尘,日前桃红就在说,不如收拾出来,把仓房那些工具里的铁物利器单独收来,方便归置,也防伤人。
这会儿东西还没进来,仍是空屋,海棠牵着怔愣的小莲前后脚进来,转身就晃起小莲肩膀,低低叫道:“傻子,醒醒。”
一路呆呆跟着走到现在的小莲,被海棠连续晃了好一会儿,终是回神,却在瞧真眼前是谁后,又拿眼睛扫了一圈四周,发现是个空屋,以为是要囚禁她来,当即又要下跪。
海棠虽说眼疾手快拦了下跪,自己也被反手扯住,就听小莲哭道:“姐姐救我,您跟妈妈求求情,饶我这回吧。”
海棠自知这里并非什么偏僻所在,就怕小莲这么一哭,真要引起别人注意,再悔晚矣,当机立断手一抬,“啪”一下就把小莲的嘴给捂住,硬着心肠扳起脸,做要挟状道:
“若想活命,就给我安安静静、乖乖这屋待着,别出声,别闹,别让人发现你在这,等我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