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山放下酒杯，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心底也是乐开了花，此刻有美酒，有兄弟，总算没有白来这里一趟，真是值了！

“杜哥，我也要敬你一杯！”小五又给他倒了一杯，拿起自己的酒杯就要往嘴里灌，手刚一抬起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住了，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拦着他的杜金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你小子不会是想灌我酒吧！我跟小刘喝是因为我们认识时日尚短，就当是正式结交的礼数。咱们都认识多久了，从你刚来没多久咱们就认识了，到现在都快两年了吧！你这又是敬的哪门子酒啊！”杜金山微眯起如铜铃一般的大眼，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似乎是想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是认识的久了，我才要敬你一杯！咱们虽然都忙碌的很少能这样一起坐着，但杜哥从前也帮了我很多忙，我第一天工作的时候还是哥你带着我一起去的，就光凭这一点，我也应该敬你这一杯！”小五忽闪着眼睛很是真诚的说道。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笨手笨脚的样子，可不论他有多少错误，杜哥都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仍然耐心细致的尽自己所能的帮他。

“这点小事而已，你怎么还放在心上这么久，别那么婆妈了，一点都不洒脱！”杜金山摆着手不在意的说道。他在冥府待了有上百年了，带过的新手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每一个他都是尽职尽责的照顾着，从来就没想过要因此而得到些什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区区一杯酒而已，还望杜哥别推辞！”小五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而放下杯子，仍然固执的跟他较着劲。

眼看他们一时竟然较上了劲，刘竞张了张嘴想开口劝劝他们，只是还没等他张口，杜金山就无奈的收回了压着小五手腕的手，他拿起自己的杯子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了，我喝就是，这下你满意了！”

刘竞看着他们把酒都喝了个干净，顿时觉得气氛没有那么凝滞了。

“这酒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感受过！”小五放下杯子，眉头微皱着，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这酒里加了一种很稀有的宝贝，那就是九幽深处的血海红莲，虽然它身处幽冥的最深处，又有大妖守护着，接近它也是危机重重，但是还是有无数人为了得到它而不惜一切代价，可见它的珍贵之处。传说中血海红莲开放时会发出一股异香，闻之可修复魂魄的一切伤害，用来入药更是能直接修复残魂，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至宝。”杜金山又仔细品味了一番，微眯起了眼睛，差点就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他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宝贝居然就这样被加在了酒里，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傻了。

“我在古籍里看到过这个血海红莲，传说她原本是在佛前生长的摩柯曼殊沙华，后来为了历劫选择入世修行，不料最后却因为历情劫失败堕入了九幽深处，成为了冥界至宝血海红莲。至于守着她的大妖原身是她的丈夫，最后也为了她甘愿放弃轮回，入冥府化生成紫电荆棘守在她身边，书上说紫电荆棘遇金能生雷电，遇木长满毒刺，遇水生成瘴气，遇土瞬间生长，这也是血海红莲难得的原因，因为很少有人能在紫电荆棘的守护下接近她。不过显然这点威胁对老板娘来说不值一提，要不然咱们上哪儿能喝上这么珍贵难得的美酒！”小五拿着杯子一脸满足的又仔细品味了一番，不无感慨的说道。

“不是吧！这么说来确是很难得的，这么厉害的血海红莲居然被老板娘拿来酿酒了，我都不敢想象她会有多强。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刘竞咂着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恰当，不愧是老板娘，不愧是上古神，这种宝物居然就这样被随便的拿来酿酒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怪不得那时候会让他们上楼去尝她新酿的酒，感情是这酒对他们的魂体有益，她是在提点他跟小五，只是可能没有说的太过直白，他们也没领会到她话中的深意。

“看来我有必要告诉小宋一声，让她也来试试！”杜金山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须沉声说道。

“宋姐是女子，应该不会喜欢喝酒的吧！”小五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宋云舟，但还是出声提醒了他一下。女子做鬼差的本就不多，很多时候也不会来这里凑热闹，他觉得宋姐应该也不是会跟他们一起坐下来喝酒的性格。

“不是喜不喜欢的原因，是这酒里的血海红莲对魂魄有益，所以才想着让她来试一试！”杜金山摇了摇头，简单解释了一下。

“宋姐怎么了，我看她好好的啊！”刘竞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追问道。他心下不解，上次见到宋云舟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出她魂体有什么不妥，看起来像是比杜哥还要强大而厉害，最重要的是比他们还要胆大许多，常年处在那样的地方也没有丝毫害怕，看的他跟小五那是佩服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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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魂魄并不全，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在找自己丢失的那些残魂，哎，若不是她的魂魄不全，她怕是早就去投胎了吧！”杜金山轻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样子。他是见识过宋云舟的强大，若是她的魂魄完整，怕是要强上他许多，而不是现在这样跟自己相差无几。

“为什么会这样？我倒是没看出来宋姐有什么不妥！”小五皱起了眉，有些好奇宋云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她的魂魄又为什么会丢失了一部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想想该怎么说！”杜金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都喝了下去，这才一摸嘴给他们说起了从前的事。

“我记得那几年人间总是在打仗，冥府里每天都会有许多亡魂进来，大都是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的，要么就是骨瘦如柴，病病歪歪的。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自己管自己的辖区，又因为户籍模糊不清，很难有清晰的记录，工作起来也是混乱不堪。我们那时候都没有固定的地点，都是组着队一起往一个方位巡视过去，遇上了就带上，最后再一起送回来。每天都是辛苦的四处奔波，可能前面刚走过去，后面就有人饿死或是病死。”

“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一队人在惨烈的战场边发现了小宋，她那时候魂魄就已经不全了。后来，我听那些跟她一起的亡魂说，小宋的丈夫是个大夫，还是随军的军医，不过最后死在了战场上。他们以前是青梅竹马，感情很是深厚，她丈夫死后，她也选了跟她丈夫一样的路，跟着也一起上了战场，不过战争太过残酷，她最终也把命填在了那嗜血的魔窟里。”

杜金山说着也觉得不胜唏嘘，仿佛那场面还在眼前一般，那些断臂残肢，尸山血海，就如同修罗场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偏偏这就是人间那些年的常态，他都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可不管见过多少，他依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