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父亲瞪了母亲一眼,说道:“就知道要粮食,也不想想那个死丫头会给吗?”
王月母亲哼了一声,回道:“我不管,反正得让她寄粮食回来。”说着,她一跺脚,双手挥舞着,像个撒泼的悍妇,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怕。
于是王月的爸爸妈妈开始给王月写信。
亲爱的女儿王月:
“当我们颤抖着双手提起笔给你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心中犹如压着千万斤的巨石,沉重、压抑且痛苦不堪。你离开家去西双版纳当知青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家里如今的状况简直就是陷入了无底的深渊,混乱不堪,糟糕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
你那年幼的妹妹,正处于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可家里的粮食却少得可怜。她常常饿得声嘶力竭地哇哇大哭,那哭声犹如尖锐的利箭,一次次刺穿我们本就脆弱的心。她小小的脸蛋瘦得颧骨高耸,原本圆润可爱的脸颊深深凹陷,那双本该充满童真和灵动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了对食物的极度渴望,眼神黯淡无光,犹如失去了星星的夜空。每当她哭闹着要吃的时候,我们作为父母,本应满心怜爱,却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忍不住对她心生厌烦,觉得她的存在仿佛是一个无法承受的重担,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你那已到适婚年龄的哥哥,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事,女方家里提出的彩礼要求简直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为了这巨额彩礼,我和你妈之间的争吵成了家常便饭。你妈那尖锐的嗓音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次狠狠地刺向我:“你这个没本事的男人,连儿子的婚事都操办不了,你还算是个父亲吗?”而我,也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理智,愤怒地回击她:“你这个败家的婆娘,整日就知道数落我,你自己又有什么能耐把日子过好?”激烈的争吵中,碗碟被我们愤怒地摔在地上,破碎的瓷片四处飞溅,家里一片狼藉。那满地的碎片,就如同我们破碎的生活,无法拼凑完整。
还有你那身体每况愈下的奶奶,疾病如同恶魔一般无情地侵蚀着她的身体。每次去抓药,看着那昂贵的药价,我们的心都在滴血。私下里,我们不止一次地悄悄商量着,是不是应该减少药量,或者干脆放弃治疗。毕竟,她年事已高,也许这只是在浪费本就稀缺的钱财。我们的内心备受煎熬,道德与现实的冲突让我们痛苦不堪。
你哥哥因为彩礼的事情,整天愁眉不展,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不再与我们交流,只是把自己封闭在那狭小的世界里,每当他看我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指责,仿佛在说:“都是你们的无能,才让我陷入如此困境。”而我们,不仅没有给予他温暖的安慰和支持,反而用更加尖锐的话语刺激他:“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媳妇都搞不定,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家庭的温暖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和互相伤害。
你妈为了能在饥荒中多给自己留一口粮食,常常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地把粮食藏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角落里。而我,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后,不仅没有揭穿,反而也效仿她,在角落里为自己偷偷囤积粮食。我们不再信任彼此,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防备,曾经的夫妻情分在生存的考验面前变得如此脆弱。
家里的衣服破了,就那么随意地扔在一旁,无人愿意花费精力去修补。家务更是无人认真打理,灰尘布满了每一个角落,蜘蛛网在角落里肆意生长。邻里们路过我们家时,都会投来鄙夷和不屑的目光,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些闲言碎语如同寒风,一次次刺痛我们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