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旌父亲早亡,两个哥哥也是早夭,只留下几个孩子。
同辈人只剩他一个独苗,是秦老夫人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大。
秦旌做官后,也无暇管家中之事,故而仍是秦老夫人主事。
秦旌不在,秦府当中已无当家的男人,只剩下一群女眷。
这也是李彻等人来了半天,却没有秦家人前来迎接的原因。
李彻听后,更是沉默了。
“还请通报一声,本王想见秦老夫人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管家见李彻如此客气,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殿下在主堂稍候,小人这就去请夫人。”
李彻点了点头,带着霍端孝等人步入秦家主堂。
秦家的装修很朴素,不是奉王府的那种朴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朴素。
就连大梁的木料用的都是最差的,仔细看还能看到些许毛刺。
在古代,一个寡妇能在京城立足,又拉扯出一位读书人,难度太大了。
秦家的日子,过得不会太好。
看到这些,李彻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更难开口了。
不多时,秦府主堂内已摆好茶水。
秦旌的老母亲林氏端坐在正位之上,她虽因年迈而肤色干枯,面容依然端正,一看便知曾是个有威仪的主母。
一旁是秦旌的妻子赵氏,面色柔和却透着隐隐忧虑,她怀中抱着秦旌年仅三岁的儿子秦洛。
小小的孩童不知所措地看着屋内的陌生人,咬着手指怯生生地躲在母亲怀里。
“秦府不知何事惊动王爷,实在惶恐。”林氏声音低沉且平稳,语气中不带半分谄媚与惊惧。
李彻沉默片刻,目光扫向妇人怀中的孩子。
还好,秦旌还有个后代。
他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本王今日前来,是为秦旌传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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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眉头微蹙,似察觉到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转头吩咐下人不要让家中孩童入内玩闹,这才坐正身体,目光定定地看向李彻:“王爷,何话如此重要,竟是劳您亲自来?”
李彻一时间竟难以直视她的眼睛。
他低垂着眼眸,低声道:“秦旌……为国捐躯了。”
堂中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连积年的铜炉里燃烧的炭火发出的噼啪声都无端地刺耳。
赵氏先是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眼圈通红,但那震惊的目光,却死死地看向自己的婆婆。
出乎所有人意料,林氏没有哭,没有惊呼,甚至没有任何哽咽之声传出。
满是褶皱的眼睑微微颤动,胸口微微起伏:“老身问王爷一句,我儿死的……值得吗?”
最终一句问出时,她的目光依旧稳重,仿佛这是平静的一句闲谈。
李彻只觉胸中一滞,却迅速拱手,断然说道:
“秦旌之死,重于泰山!他日史官有言,必是千古留名!”
“其中细节,尚未传到朝堂,本王告知老夫人,还请暂且保密。”
林氏轻轻点头:“王爷但说无妨,老身知道轻重。”
“高丽已灭,奉国东南边境得了至少百年安稳,此等经天纬地的大事,秦旌为首功!”
李彻到最后,还是选择将秦旌犯下的过错掩盖。
功过虽不能相抵,但也不必在家属的伤口上撒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