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几十匹的快骑奔到了榆林东城之下,也在一箭距离勒马站定,为首那人头戴六瓣将盔,身披棉甲,颌下的胡须半白,立在城墙下,仰头望着东城楼的“孙”字将旗,高呼:“孙副镇,可还认得老夫否?”
声音洪亮无比,每一个字都清楚的送到了东城楼之上。
东城头的榆林守军都微微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已经认出来了,出现在城下的不是别人,乃是榆林将门之一的左家当家人,原延绥总兵官左光先!
而他的三个儿子,左襄左定左绪也都跟在身后。
原来,左光先左绪父子虽然被定刑,但尚未发配,李自成就攻破了西安,左光先遂顺势投降,被李自成当成了座上宾,这一次攻取榆林,他身为旧日的延绥总兵,在榆林城中多有旧部,李自成自然是要带上他的。
站立城头的孙惠显自然也认出了城下的左光先,怒道:“左光先,你果然已经投靠了闯贼!枉你世受国恩,竟然背国投贼,可恨我竟没有早看清你的嘴脸!”
----过往,他在左光先麾下为将,曾得左光先提拔,和左光先还算有些交情,因此对于左光先的背叛,十分的愤怒。
左光先长叹道:“非我愿意,实在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我不得不从也。”
孙惠显冷笑:“今日到我城下,是来劝降的吗?”
“非为劝降,实有一些话,不吐不快。”左光先道。“免开尊口吧,你既然已经投靠闯贼,那就已经是我孙惠显不共戴天的仇人,请速速离开,不然孙某就不客气了!”
左光先高声道:“孙副镇,你我交情,非是一般,容我说完如何?”
说着,右手向身后指:“我身后之人,你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但他们都曾经是一方总兵,如今为闯王帐下的大将。我来为你介绍,这一位是原河南总兵陈永福,这是原陕西副总兵李国奇,原花马池副将董学礼,原参将梁甫,还有我的三个犬子。”
小主,
听到左光先介绍,陈永福李国奇等人,包括左光先的三个儿子,左襄,左定,左绪都向城头的孙惠显抱拳行礼。
李国奇还喊:“孙副镇,别来无恙?”
原来,他和孙惠显也是故人。
看到都是投降闯贼的原朝廷将官,孙惠显手拍墙垛,怒道:“无耻之辈!”
城楼上,有认识左家三公子的榆林军却都是惊讶,不是惊讶左襄和左定,两人和印象里的样子完全一般,连甲胄都没有变,依然是过往的样式,但三子左绪,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不是左光先右手所点,谁也不能相信城下那个骨瘦如柴,面色蜡黄,毫无精神,连眼皮子好像都已经抬不起来的年轻人会是当初在那个榆林飞扬跋扈,可以在城里横着走的左家四公子左绪!
难道只因为在大牢里蹲了两个月吗?
听到孙惠显怒喝无耻,左绪蜡黄的脸,忽然又变的通红,胯下战马微微躁动,像是感觉到了他激动的心情,左绪奋力的拉住缰绳,制止了坐骑的躁动,随即低下头,似乎连往城楼望一眼的力气,也都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