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情愿,却为了装乖,不得不从。
“那就只给她十分钟。”
“不。五分钟。”
“我不想被打扰。”
萧子窈微微颔首。
如此,她便转向那女学生问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我是他夫人,他这几日事务繁忙,实在有些焦头烂额,我替他向你赔不是。你若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先和我说。”
那女学生就道:“军长夫人,我叫叶则鸣,是公报记者李斯的学生。我老师这几日天天来城北采访,无一日例外,却在昨天一去不回,报社那边最开始还以为他是出公差耽误了,谁知今早去他家里找人也不见。我师母去的早,老师只有一个养在乡下的女儿,倘若他失踪了,那孩子究竟该如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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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管如此说罢了。
萧子窈自是凝眉。
“沈要,昨天你见过她说的这位李斯记者吗?”
“见过。”
沈要面无表情的说,“他跟我说,想采访你。”
“那你答应了吗?”
“没。”
他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很冷又很淡,气得叶则明几欲落泪。
“我不答应。他就走了。”
“你胡说!我老师的脾气我难道不知?他为了写出好新闻,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几日他天天来,就是为了求你答应他,让他采访军长夫人!”
沈要忽然就嗤了一声。
“既然他不想罢休,那他也得有不罢休的本事。”
“我不答应,他能怎么办。”
“最后还不是只能走掉了?”
叶则鸣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那你知不知道老师去了哪里?”
“坟山。”
沈要十分不耐,“五分钟到了。你。出去。”
然后,他话音方落,营帐之外便一前一后的钻进来两个卫兵,又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叶则鸣去,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毫不拖泥带水的将人拖没了影。
萧子窈立刻站起身来。
“沈要,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公报记者失踪,是大事。”
沈要眼也不抬:“都和她说了。人去了坟山。还要我怎样。”
萧子窈直觉有些毛骨悚然。
她实在不忍去想,却也忍不住的问道:“沈要,你如实告诉我,李记者失踪之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一时之间,四下悄然无声。
那营帐的油布门帘并不算隔音,只将外面的人声或脚步都蒙住了,像一面鼓,咚咚咚咚,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被蒙在鼓里,更不知外面那群可怜人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
偏偏,那厢,沈要却始终面不改色。
“当然和我有关系了。”
他淡淡的说道,却不像是认罪,也不像是辩解,反倒像是不屑,不屑一个死人的那种不屑。
“他说要采访你,写你炸山的事情。”
“他想把你推到风口浪尖。”
“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萧子窈心下顿时一寒。
“所以你就……杀了他?”
沈要歪了歪脑袋。
“我没有。”
他说,并且面上无波,眼也无波。
“你让我怎么相信?”
他听出她的胆寒与疑心,于是立刻反问道:“萧子窈,你不是不让我再做这种事了吗。”
她哑然无言。
没人再说话了。
是时,正是午间时分。
青天白日满地红,青是尸青,白是死人白,红是卤水红。
外头有孩子大叫着:“娘亲,今天的卤水好香啊!我要吃我要吃!”
然后便是卫兵的笑声,想来应当是个好说话的人,正笑道:“人人有份,大家不要急,都吃得上的!沈军长怕大家只吃菜饿肚子,今天还让人卤了肉进来。”
“哇!还有肉!我好久都没吃过肉了!是什么肉,猪肉还是牛羊,我不挑!多给我打点儿!”
“听说是狗肉。”
那人又道,“现在是要紧的关头,猪牛羊都宝贝着呢,轻易宰杀不得,所以只好吃狗肉,正好天气寒冷,狗肉可以驱寒,还请乡亲们别有什么顾虑,这都是为了活命的下下策。”
萧子窈只管默默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