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她拒绝了埃利森要送她下去的行为,抱着一瓶新的红酒往外走——那是埃利森小姐以为她喜欢喝,执意要送给她的。
埃利森站在门口看着她背影笔直地往外走,忍不住给司临逸发消息,叫他让Cher的那个男伴接她一下。
喝过酒的陶绮言眼眸格外的亮,怀里的红酒又大又重,一段无人的、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里,她终于失去力气,肩膀一塌,靠着墙壁不动了。
她眼皮很重,闭上眼不知多久,甚至以为自己站着睡着了。耳边带过一阵微小的空气流动,鬓发被吹乱,她睁开眼,看到面前两三米的位置,平白出现个坐着轮椅的老人,正盯着自己看。
她牵回一点清醒,眨掉那点朦胧意识,回视面前的老人。
他看上去六十岁上下,坐在轮椅里的身体被打理的很好,成套的黑色条纹西装,正式又不老派,褶皱下的双眼很有气势,像垂暮的狮王,只不过与这一切相违合的是,他的嘴微微歪斜,此刻正努力并拢着。
他似乎也是来参加宴会的,但他生病了,控制不住嘴唇抽搐的同时,依旧让自己得体。
这种反差很容易让人起恻隐之心。
酒精让陶绮言的大脑变得慢了,没有想到为什么看上去参加宴会的宾客会有资格来到接近顶层的私人套房。而且这个宾客还是一张亚洲脸。
何况她好像没办法拒绝这条长长走廊里、孤零零的老人,他努力掩饰苍老的样子总让她想起外公,于是毫不费力地、眼圈就红了。
所以她只是朝老人走过去,俯身用英文低声问:“先生,你需要帮助吗?”
老人沉默地审视她,像是分辨她的每一丝表情,最后因为话说得不太标准,只能夸张地张大嘴,才吐出依旧含混的单词:
“请把我带到楼下的套房。”
陶绮言点点头,把红酒交给老人,自己绕到轮椅后面,推他下楼。
电梯刚停到楼下,就看到一个菲佣站在外面,像是专门在等谁。见到陶绮言推着老人下来,警惕地就要接手轮椅,见老人一脸放松,陶绮言自然松开了手。
老人手一抬,菲佣立刻不动了,他克制着嘴唇的抽搐,十分绅士地朝她行了个标准的脱帽礼。
“再见,美丽的小姐。”
陶绮言轻摆手,脑中断了的弦接上了一瞬,觉得老人脸上的笑,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她低下头,转身走进高速电梯,忘了老人怀里还抱着那瓶红酒。
小主,
宴会厅在八十九层,她靠在电梯里侧,看见头顶的镜面上,自己潮红的脸,摁了一层。
好在她始终拿着自己的手机,此时她打算告诉印洲,自己要先一步回去了。
这很没礼貌,她知道,但她实在不想回到宴会厅。那里有谭郁川,她要离他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