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追忆蓬头年少时,沾染相思泪倾城

雪舞冬临 Ann泠善然 4004 字 3天前

寒凝大地,它顽强地开出一朵朵美丽的花。有的白里透红,有的洁白典雅,有的粉色如霞……千姿百态,灿烂芬芳,像云霞装扮着大地,点缀着残冬。粉嫩的花蕊散发着一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那香气不是其他花能媲美的。茉莉花香气太浓,甚至有些俗气;菊花香太淡,有些隐逸,至于牡丹芍药,似乎又太华贵了。只有梅花阵阵暗香,使人神清气爽。

走进灵峰,远远地看去,只见一株株梅树笔直地挺立在草丛边上。那红梅像是被颜料染过似的,鲜艳夺目,一片一片的红梅树看起来就如同一丛丛火苗在跳跃。渐渐走近了,才发现有几朵红梅还是含苞待放的,那花苞上还有个小孔,像一个瓶盖子口,又如一个羞涩的小女孩红着脸;有几朵还是探头露脸的花骨朵儿;还有几朵已经完全开放。

花朵在春风中展现着自己完美无瑕的姿态,让人看着目不转睛,怎么也看不够,绿绿的草儿探出头来,衬托着花朵,柳树甩枝赞美花儿,鸟儿为花儿歌唱。在梅花淡淡幽香的吸引下,蝴蝶蜜蜂千里迢迢赶来采蜜,停在花朵上,与花朵细语,与露珠嬉戏,让忙碌一天的人们心里,滑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缕缕西风荡漾,初冬晨雾弥散出浓浓寒意,一夜冰凌霜结,梅花枝头上探出冰晶玉洁,剔透着珠光宝气,宛若玉女亭立。透着绿芽含苞红颜顶立着白雪,红梅欲绽严寒,玩弄着天山飞雪。从未见过有花儿在地冻天寒时开着朵朵美丽的花。它们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那花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像琥珀雕成的。有着冷清玉洁的雅致。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美丽极了!

大荒五族混战年间,土族修罗城被攻破,修罗王被擒杀,端怀公主在逃亡途中被天帝帝释天的妃妾欣嫔所救。欣嫔为其好姐妹,亦修罗女,她将她安置在自己身侧,做内侍宫娥。

薄酒入喉,却添了三分寒意。

欣嫔盘膝而坐,纤细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琴弦,乐音悠悠。

天帝微闭了双目,神态安然,而眉间却似有零星一点儿的愁绪,如同天边那一丝清淡得辨不出形态的薄云。

细雨霏微,舞态徘徊。

……

眸深深处惊梦,惜少年时候

几重殿宇几重歌,砌成恨无数

花飞花散,梦里常在,懵懂只是过往

犯娇嗔,不是故人,恰似故人

……

端怀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跳过这支舞了,那时,身边还有少女时期的欣嫔为她奏乐。那时,欣嫔的竖琴琴技名满天下。她总是笑她舞姿笨拙,闹着要罚她再跳一支。性情温婉的她不容拒绝。

三年前,欣嫔十六岁生辰那天被父王选中,送与帝释天为妃,而她也顺利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意德公子。

他是一个乐师,是水族人,一袭白衣,折扇轻摇,说不尽的俊朗飘逸。

他孤身一人来土族贩卖乐器,在灯红酒绿的万花楼里,他讲述着制造乐器的取材地。他有进供来至沨海的珊瑚笛,有七玄琴,有锦瑟,有玉箫,有琵琶等等。那时,他还是有一笔家财的。

第一次在万花楼见面,见她如水的容颜,便说,要带她走,远走高飞。她长得就像那空谷中的一朵幽兰,明艳清丽,出尘脱俗,像天际的朝霞,仙姿飘渺,不可方物;也像新生的脱兔,轻轻嫩嫩,带着幼稚与天真,令他顷垂。

他问她,你叫什么?她说,端怀。

原来那是他把她当做了水性杨花的青楼女,殊不知,她是王的女儿。只是她好玩,好乐器舞蹈,不惜放低身份来楼中与姐妹玩耍。

他含笑的言辞拨动了她的心弦,她满面绯红,心如鹿撞。

次日,他来王府求亲,她欣然应允。

成婚之后,她随他去了水族江都。他也曾对她百般疼宠,怜爱有加,只可惜那段时日太过短暂,不久生性风流的他便有了新欢,疏远冷淡了她。她素来温婉矜淡,不喜争风吃醋撒娇撒痴,便只能默默地望着他依红偎翠,在花丛中流连。

心,不是不疼的,只是久了,淡了也就不疼了,不爱了。何况,身为一族公主,怎能让一个男人在自己头上如此放肆。

她写信给老父王,父王说,要她回来。她没有对他说什么,信也没留下一封,卷起铺盖,收拾好衣物,和父亲派来接她的人重返修罗城,没有丝毫眷恋,也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对自己说,爱不是为一个人而生的。但却不知,自己已怀上他的骨肉。

这只是一段无情的往事,对生性淡泊的她来说,过了也就忘了。但此刻,却为何要她跳如此多情的曲子。眼湿湿,心,冰凉凉的。

往日耽耽,一池春水,碎

贪旧梦,长醉不醒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

夜微凉,月当空,梦落凡尘,情未央……

此时,天帝帝释天正酣畅地饮着酒,拥着一旁的美人,开怀而笑。一曲将毕,帝释天把玩着酒杯,笑道:“欣儿,觅得如此佳人,为我伴舞,真是煞费了你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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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怀全身一凛,欣嫔指尖微颤。顿时,弦断音散。

帝释天饶有兴致地望着欣嫔,“怎么,朕说得有错?”

端怀轻轻握了握拳,忙俯首行礼:“回陛下……”

话未完,欣嫔已接过话头,浅笑着道:“陛下,天下却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便是我的这位妹妹——端怀。”

释天继续命人奏乐,脱下裘衣,拍手呤唱道:“往日耽耽,一池春水,碎;贪旧梦,长醉不醒……”完后,又拉着端怀一起跳舞,他身姿卓健,气宇轩昂,舞步刚劲有力,不愧为英俊潇洒。

他拥着她说:“你的舞姿如此得朕赏识,你说朕赐你什么好呢?”

她忙跪下,说:“奴婢只要欣姐姐好。”

帝释天“哈哈”笑道:“那朕也要你好,我特赐你为我的妃嫔,你意如何?”

欣嫔拉着她的手,说:“还不快谢过陛下。”

几许期盼,几分惆怅。幽幽深宫,红颜一梦落情殇。入宫为妃原也不过如此。双目所及,都是高墙青瓦,仿佛一个深深的牢笼。

她对着铜镜将三千青丝轻轻地绾起,淡上铅华,戴上层层叠叠的珠钗缀饰,着一袭羽衣,秀雅中透着一丝端庄。

她两眼红肿,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这时,欣嫔走了进来。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下腹微微隆起。她牵过她的手,掏出丝帕轻轻为她拭去眼泪,柔声道:“凡间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依我说却是此生富贵荣华有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