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鬼这个称呼如今早在无虚界流传开了,但真正见过异鬼的人并不多,料想是种狰狞可怕的生物,但眼前这个小孩除了浑身裹满白布看起来颇为古怪之外,倒没有什么太过异于常人的地方。
只是流言在外,大家知晓面前站着的是个异鬼,自然不能放松警惕,见阮梨跟这小孩说话时离得那么近,岳蔓没忍住拽了拽她的后领将人拎远一点,“你跟他说什么,这小孩指不定连人话都不会说呢。”
修士和魔族自古就水火不容,互不相犯,别说是在一块搭伙过日子了,就是交友都是不可能的,这人魔交合生下来的异鬼全修仙界就神梦城这独一份,异鬼异鬼,显然是异于常人的,岳蔓虽不至于像神梦人那样对异鬼态度极端,但也不可能把他们看作同类,本能地警惕对方。
其余几人虽没说话,但从一开始就绷紧了神经,时刻盯着这异鬼小孩的举动,显然也是极不放心的。
阮梨不像他们那样警惕,她虽不了解异鬼,但对眼前这小孩观感不差,没从对方身上发现什么危险性,她直觉这小孩有什么话要说,便耐着性子多哄了几遍,送给他一些吃食。
这异鬼小孩是能听懂话的,他吃了东西,发现这些人对他不似旁人那样抵触嫌恶,眼中的恐惧就慢慢淡了,但他确实与寻常人不同,不再惧怕之后,眼中竟然显出一片空茫,好似不通人性的动物那样纯澈,而且看人时直勾勾的,给人感觉十分怪异。
他还只盯着阮梨一人看,半晌都不眨眼,像是透过她又看到了什么,那毫无情感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哪怕没被他盯着,南宫鹤都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和净思凑得更近了点,小声道,“果真不通人性吗?”
哪怕是三岁稚童也不该有这么空茫的眼神,好似第一天降临在世间,对万物无感一般。
作为被盯着看的当事人,阮梨只觉好似有凉风拂面,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小孩目光的重量,这种感觉说不上好,心头好似蒙了层阴翳,沉沉地往下坠。
卫悯的声音忽然响起,如微风涤清了这片刻的恍惚,“他要说话。”
果然,这小孩盯着阮梨看了半晌,下半张脸蒙着的白布忽然细微地动了下,是唇在张合,好半晌他的声音才传到众人耳中——明明是声音,却如雾般不可捉摸,听完即散,甚至回忆不出他的音色语调。
“别踏进那条河。”
岳蔓低声重复了一遍,目露茫然,“什么意思?什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