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不知所起(二)

莫谢尘缘 雁横秋 4557 字 2天前

趴在阿南身上的小江“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刚好和阿南对上了眼睛,两人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小江像一条毛毛虫一样爬上了阿南的肩头,把自己的脑袋塞到了阿南的脖子里。

“对啊,可算是回来了,”阿南揉着小江的脑袋感叹着,可揉着揉着她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那个笑面魔把你背回来的。”

“啊?”

“啊什么啊,他说是你让他把你送回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他不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啊。”阿南嘟了嘟嘴,她实在是摸不透无月明。

“回来的时候你就披着一件单衣,看尺寸似乎是他的,他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小江从阿南的脖颈里仰起了头,一双眼睛紧盯着阿南,想要从阿南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

“衣服确实是他的……”阿南突然想起来在令丘山里她的衣服莫名其妙就被烧没了,而那两个大男人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多少有些不合礼数了,迟来的羞愧让她有些脸红,“但他也确实没有做什么。”

“嗯?”小江挑了挑眉毛,看上去并不怎么相信阿南的话,“他还说了,要你醒了之后给他把账结了。”

“哦,是该给他把账结了。”

“嗯?”小江的眉毛翘得更高了,“你不对劲。”

“哪有不对劲?”阿南有些心虚,推开小江站了起来。

“对了,他还说了……”小江突然张嘴,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说了一半。

阿南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转过头来问道:“他说什么了?”

小江还从未见阿南对哪个男人这么好奇过,她咬牙切齿的从一旁的书桌上拿起那本已经完全变成红色的《江湖风云录》丢给了阿南,“他说书看完了还给你,他就不欠你什么了。”

阿南手忙脚乱的接住那本染血的小册子,本能的打开翻了翻,“哦。”

“哦?”

“怎么了?”

小江跳了几步凑到了阿南的脸前,双手叉着腰,微仰着脑袋死盯着阿南的眼睛,“听起来你有些失望啊,怎么?是还想再见他一面还是想再听他多说几句话?”

“哪有。”阿南胡乱地翻着手里的小册子背过了身。

小江又跳了几步来到阿南的身前,“难不成他是个大帅哥?”

“也没有很帅啦。”阿南又转了一圈。

“好啊,我就知道!”小江也跟着跳了一圈,“肯定是有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某人莫不是要以身相许了吧?”

“哪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不像是个陌生人。”

“这倒是。”小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无月明手腕流出的那滴鲜血似乎还留在上面,那血液里独特的味道也让她感到十分的熟悉,又十分的亲切,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老朋友。

“倒是什么?好啊,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就和他见了一面,甚至还没有看见脸,原来你才是那个一见钟情的……”

阿南的话也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这让已经想好如何反驳阿南的小江没了输出的对象,这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所以她决定先下手为强,“一见钟情的什么?一见钟情的你吗?”

可是阿南没有回答,她的眼睛像是长在了小册子上,根本就没有听到小江的话。

小江皱了皱小鼻子,她要看看这书上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阿南失了神,于是她把脑袋凑了过去,只见阿南捧着的小册子翻到了最后几页,摊开的书页上有一半被血迹染红,但上面的字迹还勉强可以辨别。

书页顶上写着三个大字“笑面魔”,可这三个字中间被拦腰斩了一剑,同样的墨迹出现在这三个字旁边,那是另外一个名字,无月明。

书页里的内容也差不多,在开头的部分有不少字都被划掉了,然后有小字在一旁做了批注,或许是文章里错误的地方太多,文章越到后面划掉的部分越多,批注却越少,到了最后只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哪有人姓无的?”小江嘀咕道。

“是啊,哪有人姓无的。”阿南合上了小册子放在了书桌上。

小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阿南这次出去一定经历了什么,可她知道,阿南终有一天会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今天。

“小江,我们到红莲山庄去吧。”

“好啊,但是去干嘛呢?”

“先养伤,再拜木兰教,最后回家去,做该做的事。”阿南转过身,微笑着看向了小江。

小江忽然发现阿南似乎变了,变得更加硬朗,就像狂风暴雨之后,仍旧顽强生长的小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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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全天下哪里的云最漂亮,云梦泽或许还能挣一挣第一的话,那哪里的云最多就一定要数豫州的水云客了,无垠的红沙之上,连城片的白云遮住了整个天空,就像全世界所有的都被水云客抢了过来,然后都挂在了天空之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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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云之下的广场上,无月明瞧着自己身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眨了眨眼睛,他实在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自无月明水云客出道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吃了瘪,于是去到豫州水云客的地界领佣金的时候,因为不熟悉流程的原因,在人满为患的广场上迷了路。

如果只是迷了路倒还好说,关键是他不仅迷了路,还仍旧穿着那件脏了的衣裳在广场里招摇过市,虽然他也像其他人那样戴上了面具,但他那张面具本就特殊,再加上现在这个模样,就和在脸上直接写上名字没什么两样,于是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围着他。

作为当事人的无月明虽然想不明白这些人不做自己的事情反而老是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你在别人的地盘上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什么都不做是最明智的做法,至少你不会出错。

于是无月明找到了一座偏僻的孤桥,心想这地方哪也不挨着哪,应该不会再有人管他了,可他还是低估了人们的好奇心,此地虽然偏僻,但也总会有人经过,只要有人经过,就一定会有人好奇,哪怕只有十之一二,可一旦路过的人多了,驻足的人也会多起来,而驻足的人一旦多起来,自然会吸引更多的人围过来。

所以这处偏僻的场所并没有让无月明清闲太久,很快就又站满了人。

无月明在面具下藏着的脸皱成了一团,“他们怎么就这么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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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白云之下那片宁静的湖泊之中,那艘乌木画舫在湖中漫无目的地游荡,湖面徐徐的微风吹动着船上的白纱,露出了里面的茶桌和一左一右两个人。

茶桌上摆着一张棋盘,黑白二子杀得难解难分,在双方长久的沉默之后,右侧的人终于伸出了白玉般的手,用指尖捏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天元之上。

棋盘上的四条长龙两两分布在东西两面,唯有正中间空空如也,让这枚黑子显得那么突兀。

这棋子落得如此奇怪,道行低的想来根本看不明白这一子的用意。

至少棋盘左边的老头没有看明白,他撸着自己下巴上的长胡子,琢磨着这棋究竟是妙手还是臭手。

但琢磨良久仍旧无果之后,老头决定暂且由她去,只管下好自己的棋。

于是提手落子,棋盘上的长龙又斗了起来,但不出十子,黑子突然就落入了下风,没过多久就被白子化为了笼中困兽,奄奄一息。

大局已定,再难翻盘,右手边的女子便认了负,低头收拾起了棋盘上的棋子。

左边那老头盯着女子上下打量,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女子把棋子收好放在棋盘两侧,顺手捏起一枚黑子再次落在了棋盘之上。

新一局的对战本该就此开始,可对面的老头却迟迟未动,女子等不到对手出招,便抬起了头,恰好和老头子对上了眼。

“咳咳,”被发现的老头子干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天元啊,刚刚那一子为什么要落在天元啊?”

天元看着老头子,面不改色心不跳,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老头。

见天元如此坦荡,老头反倒有些不自信了,他在心里念叨着,“莫非是刚刚自己的话里天元二字太多,她没听明白?”

但想来天元应该没有那么蠢,她轻启朱唇,吐出了几个字:“因为不知落在何处。”

“嘶……”原来那真的是一招臭棋,老头子气得快要把自己的胡子扯下来了,可他知道与面前这个姑娘发脾气单纯只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于是长舒了几口气,提起白字落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