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沉默了,好久之后才问道:“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自尽?”
“也没什么啦,”屠嗔痴挠了挠头,“师傅想让我做掌门,可是我不想,师兄弟们也不想,我一心求剑,根本没有做掌门的心思,师兄在名山学艺这么多年,论资历论修行都该是他才对,可师傅觉得师兄差一点天分,若是让师兄做掌门,名山剑派不会变差,却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可安安稳稳的难道就不好吗?我把自己禁足在思过崖就是不想参与这场纷争,可结局并没有变得更好,师傅下令让我与师兄进行一场看似公平实则根本不公平的比试,赢得那个去做掌门。”
阿紫睁大了眼睛,听着屠嗔痴讲着许多年以前的秘密。
“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会赢,师傅知道,师兄知道,我也知道。师傅有他的心思,他想让我这个小师弟当家。师兄也有他的心思,他想为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写下结论,要是做不成掌门,那不如死在我这个离经叛道的小师弟手里。”
“那你呢?你有小心思吗?”
“我?我当然有了,不仅有,还很多,我想要游历山川江水,也想要闭门钻研剑道,总之还有很多很多啦。”
“你还有这么多没做的事情,怎么能……怎么能自尽呢?”
“唉,”屠嗔痴仰天长叹道,“这些无非是些欲望,而欲望是可以被克服的,克服不了的是枷锁。”
“什么枷锁?有人绑着你了?”阿紫问道。
“是一种名叫世俗礼教的枷锁。”屠嗔痴仰头看着阿紫的眼睛,笑着说道。
阿紫似乎明白了屠嗔痴想要说什么,喉咙里低声呜咽着。
“我记得你的剑斩的是七情,也真是苦了你了,可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剑斩的是什么?”屠嗔痴问道。
“你不是说你不练秦楼的剑吗?”
“剑道一事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说不练,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修炼呢?”
“那你的剑斩的是什么?”
“嘿嘿,”屠嗔痴笑了笑,朝天招了招手,“你且看好了。”
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二人头顶主峰的大殿中亮起,哪怕在阳光下也是那么的耀眼,随后一声剑鸣,如他乡遇故知般热烈,蓝光长虹贯日一般从殿中飞出,最终落在了屠嗔痴的手里,像是等着被主人摸摸头的小狗一样,轻轻地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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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的大门外,长孙无用在几个名山弟子的眼皮子底下跳了出来,高举着双手大声喊道:“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此言一出果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其中有认识他的便上来询问道:“长孙公子可是有事需要我们帮忙。”
“那倒不是,”见人说好话的习惯让长孙无用的语气一下子缓和下来,但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又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声音也再次大了起来,“我不是来找你们帮忙的,是来炸你们山门的!”
“炸我们山门?”
“对,炸你们山门,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了没有?”长孙无用晃了晃手里捏着的那个火红色的像是栗子一样的东西说道,“这可是火中栗,只要这一颗,这小小的一颗,就能让整个名山灰飞烟灭,无论是这山、这树、这草,还是你还是我都没了。”
一时间议论四起,名山弟子们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先派一人回山去禀报,剩下的弟子看着长孙无用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火中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这东西丢下来,只好有一茬没一茬的和他说着话。
“长孙公子,您这一炸我们所有人不就都死了吗?”
“当然了,我跟你们说啊,别说人了,虫子都别想活下来!”
“那长孙公子您不是也死了吗?”
“嗯?”长孙无用挑了挑眉毛,按他的话来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长孙公子为什么要和我们一块儿死?”
长孙无用张张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用情绪来掩饰自己,“你管我为什么,我就是要炸了你们山门,谁来劝也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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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要把手里的火中栗摔在地上。
名山弟子们又是一顿劝,一顿叽叽喳喳之后,他们决定再派一个人去山上通报长孙无用疯了的消息。
就在一堆人闹得正欢的时候,耀眼的蓝光突然在空中亮起,远在山门外的他们都被晃的眯起了眼睛。
前几日自己山门主峰刚刚炸过一次的名山弟子们哪里还经得起这种惊吓,与其被长孙无用手中的火中栗会不会落下这种还没有发生的事牵扯着,不如先去管管已经炸开的主峰大殿。
于是山门外的名山弟子齐刷刷地掉头冲回了名山。
“喂!喂!别走啊!”长孙无用抓着手里的火中栗作势要摔,可那些名山弟子哪里还会理会他。
长孙无用瞅着天上将白云都染了色的光芒,苦笑着说道:“你有这本事你倒是早说啊,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呆?”
但是呆不呆的也不重要了,现在关键是要到山里看看屠嗔痴能整出些什么事来。
于是长孙无用跟在名山弟子身后一起进了名山。
天上发生的异象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朝那赶去,可事件中心的屠嗔痴却不慌不忙,把那剑攥在手里甩了两下。
“好久不见啊!”屠嗔痴轻声地呢喃道,重新握起剑的他气质更是不同以往,化身成了一个嚣张的剑客。
这熟悉无比的气息让阿紫的大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我的剑只斩魂魄,我想把自己分成两个,把被世俗礼教锁住的那个留在名山做掌教,让剩下的那个随你去浪迹天涯。”
“那你怎么没有变成两个?欠我的那个哪去了?”
“这不是把最野的那一魄拆出来了嘛。”屠嗔痴尴尬地笑笑,右手把剑藏在身后,左手又按住了阿紫的鼻子,“今天天气真的不错。”
“你说过了。”
“所以咱们成亲吧。”
“你也说过了。”
“那是替屠二蛋说的,这才是我自己要说的。”
“那也是一样的话,为什么要说第二次?”
“娶你,千千万万次。”屠嗔痴抱了抱阿紫的大鼻子,深情万种。
“哼!”阿紫并不领情,炽热的鼻息推开了屠嗔痴,“你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