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菱字斟句酌:“诚然,安嫔误会娘娘,非止一日。往昔,娘娘对她敬而远之,对其无理取闹亦忍耐有加,只道安嫔失子可怜,不与之计较。
然娘娘越是如此,安嫔愈发过分,旁人亦愈发指指点点。宫外诸多风言风语,奴婢听在耳中,不敢回宫禀报,恐娘娘动怒。
您向来对三皇子之事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就连奴婢,心中亦不禁犯嘀咕,那晚娘娘独自赏月,是否果真有所见闻?”
如此,今日奴婢见娘娘于翊坤宫据理力争,与容妃周旋,与安嫔对峙,如今又主动谈及三皇子之事,妾身甚感欣慰,觉着宛如初入宫时那个无所畏惧的娘娘归来了……”
蕙兰强自镇定地解释道:“此次与娘说了诸多贴心话,也算是解开心结。娘亦提点妾身,为人不可过于善良,过度善良便是软弱。自此以后,妾身当铭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绝不忍气吞声!”
思冰一脸兴奋地接话道:“本就如此,皇上向来宠爱娘娘,奴婢瞧着,现今皇上对娘娘似乎更为宠爱了,瞧今儿把容妃气的……”
思菱瞪了思冰一眼:“休要信口胡言,莫要给娘娘招惹麻烦!”
思冰不甘心地闭上嘴,其实,蕙兰倒是希望她这快嘴多说一些。暗想:“她与思菱,皆是姐姐于后宫最为亲近之人,亦是妾身了解姐姐过往的唯一途径。”
于是,蕙兰和颜悦色地对二人道:“无妨,你二人皆是本宫最为信任之人,在本宫面前,尽可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但需谨记,离开本宫跟前,务必要谨言慎行,心中须有分寸,晓得何事当说,何事不当说!”
思冰与思菱颇为感动,一同向蕙兰点头。思冰甚至泪眼婆娑地说道:“娘娘若是能早些接夫人与二小姐进宫便好了。如今娘娘对奴婢真好,如同……如同初入宫时一般!”
蕙兰不禁心头一震,“想必这一年多来,姐姐心中藏事,又遭皇后挟制。诸多烦闷不甘,平日里难免会发泄到身边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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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曾经的她性情温和可亲,想来如今的我,应不至于令思冰思菱生疑,只当我是受娘亲教导,重拾过往心性。”
休憩约莫一刻钟后,眼见已至午膳时分,她们这才起身返回。
甫回霁月殿,小丫鬟彩扇便喜笑颜开地迎出来:“娘娘,您怎此时才归?皇上已至,正候着您呢!”
蕙兰大惊,快步走向正殿。慕容复正悠然坐于正殿紫檀椅中饮茶,见蕙兰到来,起身笑言:“你去何处了?”
蕙兰忐忑反问:“皇上不是要回崇明殿处理政事吗?怎来臣妾此处了?”
他趋近,轻轻托起蕙兰受伤的左手,语气温和道:“朕本欲回崇明殿,行至半路却放心不下你,便又折返醉心殿了。今日你受此大委屈,朕恐你心中难过!”
蕙兰低声道:“都过去了!”
皇上审视着蕙兰脸色:“亦是朕之过,总念及安嫔失去三皇子,悲痛欲绝,郁结于心,故而不愿追究。未料,朕之体谅与宽容,反使她愈发过分……”
正说着,思冰领着一名陌生宫女进来,语气略有不悦:“启禀皇上、梅妃娘娘,棠梨宫的苏谨姑娘到了!”
苏谨满脸堆笑请安后,便躬身对皇上道:“皇上,二皇子今日耍性子呢,言称要与父皇一同用午膳,若见不到父皇,便滴水不进。容妃娘娘无计可施,只得遣奴婢来了……”
“二皇子,原来容妃亦有皇子,无怪乎她如此趾高气扬,想是凭子而贵。皇上来醉心殿已有多时,她早不来晚不来,偏我刚回,她就派人来请。
这是故意挑衅呢,意在告诉我,不要和她争宠,她有皇子,而我膝下空空。”
蕙兰这么想着,心里忍不住冷笑。
她站起身,催促皇上道:“皇上赶紧去吧,别让二皇子等着了,赤子之心,不可辜负!”
慕容复微微皱眉,沉声道:“朕今早才在棠梨宫用过早膳,午膳要与梅妃一同用,你回去告知容妃,廷儿若是闹着不吃饭,就让他饿着,不可纵容他肆意妄为!”
此时,蕙兰心中涌起一股异样之感。她发觉,尽管入宫不久,但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已无太多抵触情绪。
或许,自姐姐逃离那刻起,她便已死心认命。
又或许,是皇上的呵护与关爱,给予她实实在在的温暖与安全感。
然而,她深知,皇上所言所行,皆是对宋蕙梅,而非宋蕙兰。
这种矛盾的感觉,令蕙兰心生惶恐。仿佛对皇上的接受,是对自己及温秋实的一种背叛。
“不,我不能让他在醉心殿多留,在我未做好准备之前,他多留一刻,我的危险便多一分。”
蕙兰在心中告诫自己,“莫为这个男人的温情所迷惑,一旦他发现我是假冒的,恐会立刻变脸,下令斩我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