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冰轻扯她的衣襟,低声道:“娘娘,快回去吧……您看,都快成雪人了!”
蕙兰回过神来,方觉方才的应对,似乎已耗尽全身气力。她拖着绵软无力的双腿,缓缓向醉心殿走去。
这一夜实在惊险恐怖,回到温暖的寝殿,换上干燥舒适的睡衣,蕙兰竟有劫后余生之感。
思冰抚着胸口,低呼道:“吓死了,好巧不巧地碰上顾帆大人回来,他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厉害得很……亏得娘娘!”
思菱也一脸钦佩地看着蕙兰:“娘娘当真是机敏,奴婢刚才算过,二小姐的百天忌日,可不就是明日!”
蕙兰笑道:“这种一查便知的事,本宫岂敢撒谎,也是上天助我们渡此一劫……你们俩快去睡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去陌尘殿焚香诵经……”
蕙兰话未说完,却见思冰突然两腿一软,趴在她的床榻边,一副失魂落魄欲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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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菱碰了碰她:“好了,没事了,娘娘都已经圆过去了,你这会子哭什么?”
思冰肩膀微微颤动:“奴婢不是哭这个,奴婢是害怕……一想到跳进了坟墓,还摸了死人的骨头,就怕死了。奴婢不敢去睡,肯定会做噩梦的……”
蕙兰愣了一下,拉起思冰,心疼地说:“你这丫头,看你刚才的样子,本宫还当你胆子大得很呢,二话不说就跳进去了!”
思菱感叹道:“娘娘有所不知,别看她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其实胆子小得很,晚上起夜,都要叫着奴婢陪她!”
思冰吸了吸鼻子:“奴婢若不佯装胆大,难道要娘娘亲自跳下去寻么……那时全凭一口心气撑着,并不觉着惧怕,此刻回想起来,却禁不住浑身战栗。”
蕙兰心中百感交集,“入宫以来,幸得思冰与思菱常伴左右,事事为我考量,处处替我分扰。若她们知晓我只是冒名顶替姐姐,会否感到遭人欺瞒呢?”
她拿起手帕为思冰拭去泪水,诚挚地说:“本宫铭记你的好,他日定为你觅得良婿,备下丰厚嫁妆,风风光光地将你出嫁……你若心中害怕,便与思菱一同,在本宫榻边打地铺吧,距天明已无多时了!”
思冰这才如释重负,破涕为笑:“奴婢不愿嫁人,奴婢要永远侍奉在娘娘身侧!”
蕙兰忽而忆起一事,急切问道:“本宫让你放置之物,可放好了?适才过于紧张,竟也忘了叮嘱你!”
思冰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未曾忘却,一直随身携带呢……已经放进去了,还是老地方!”
蕙兰点点头,取出那只玉佩,置于掌心。
思菱凑近,与她一同端详着,笃定道:“就是此块,奴婢记得清楚,乃是皇上所赐……怪不得遍寻不得,原是被皇后拿去构陷娘娘了,着实可恶!”
蕙兰这才完全放心,未发一言,将玉佩沾上灰尘,扔至床榻之下。
大雪持续至第三日午时,雪霁当晚,蕙兰已然宽衣欲睡,慕容复却突然到访。
蕙兰敏锐地察觉到,皇上神色似有些阴郁消沉。
她匆忙起身,边将绞好的帕子递给皇上擦脸,边观察其神色说道:“前天夜间,臣妾本欲前往陌尘殿为妹妹焚香,恰巧遇见顾大人深夜入宫……”
这两日,蕙兰已从思冰思菱处得知,那顾青乃御前侍卫副统领,深得皇上信任。蕙兰入宫时日尚短,慕容复便派他前往西南边境巡视,故而蕙兰未能得见。
蕙兰料想顾青当夜已将遇见自己之事告知皇上,便主动提及,以免皇上生疑。慕容复却仿若未闻,沉默地看着蕙兰,面色复杂。
突然,他有些受伤地喃喃自语:“为何……都要欺骗朕?”
蕙兰惊得魂魄俱散,却仍强颜欢笑问道:“皇上,您说的是谁呢?”
慕容复咬牙切齿:“朕身边的女人,朕曾宠爱的女人,这些嫔妃们……有谁没骗过朕呢?你呢?你是否也欺骗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