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亦看向她,这一看,着实让蕙兰大惊失色。只见皇后衣衫凌乱,头发蓬乱,脖颈处还有一道显眼的血痕,想必是被张玉容所抓。皇后向来端庄娴雅,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不堪、气急败坏的模样,蕙兰差点笑出声来,忙低下头,拼命忍住。
她刚要屈膝请安,就听到皇后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殿内缓缓响起:“梅妃,你可知罪?”
蕙兰吓了一跳,惶恐地想,“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
她扫了一眼慕容复,见他一脸平静,还示意路德海给自己搬来一把椅子,蕙兰心中稍安,忙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对皇后敛眉垂首道:“臣妾不知犯下何罪?还望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刚要开口,慕容复有些不满地说:“梅妃刚来你就兴师问罪,具体情况你了解清楚了吗?可有证据?”
皇后一听,悲愤交加,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皇上,您总是偏袒梅妃,臣妾……臣妾……差点儿被张玉荣那毒妇……”她说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
堂堂皇后,六宫之主,平素都是她欺压别人,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被将死的张玉容算计,折磨成这副模样,还差点儿丢了性命,定然觉得奇耻大辱,自然要寻个借口挽回颜面。即便无法挽回,找个人发泄一通也是她一贯之做派。
慕容复见此情形,出言安抚道:“朕知晓你受了委屈,但既已传召梅妃前来……朕总须听听她如何说辞,不可仅听你的一面之词。”
说罢,他目光如炬,凝视着蕙兰,“梅妃,张玉容临终欲见皇后,皇后念其将死,为满足她的心愿,便欣然赴约。然而,那妇人不知悔改,适才于离宫,竟给皇后强行灌下毒酒,险些害了皇后……皇后言称,此乃你指使张玉容所为,是否属实?”
蕙兰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事情原委。
张玉容在临死之际,又是灌毒酒又是掐脖子,让皇后受尽折磨,可皇后还未来得及报复,她便饮毒酒自尽了。皇后恼羞成怒,无处发泄,竟将怨气迁至自己身上。
蕙兰觉得甚是荒谬,轻笑一声,简明扼要地答道:“臣妾没有!”
皇后猛地站起身来,怒指蕙兰,嗔目切齿:“梅妃,你休要抵赖!本宫与张玉容素日情谊深厚。她每次犯错,本宫皆心怀慈悲,屡屡为她求情,她岂会恩将仇报加害本宫?定然是你指使……你昨日前往离宫探视张玉荣,以二皇子相要挟……张玉容深知皇上要你抚养二皇子,担忧你日后亏待她的儿子,只得应允你,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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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兰心中暗叹:以己度人,小人之心!自己将借刀杀人之计运用得如此娴熟,竟以为他人皆如她一般狡黠。
如此想着,她目光徐徐转向皇后,语气冰冷:“皇后娘娘,臣妾是否有此等本事,您心知肚明。仅凭臣妾几句话,就让张玉容去杀人,实难服众……
按娘娘的说法,张玉容杀您是臣妾指使,那她害死三皇子,是否也受人指使呢?不然,她当时身为宠冠六宫的容妃,二皇子又是庶长子,她何必去害安嫔的三皇子!”
皇后身体微颤,不自觉地缩了一下,眼神闪烁,不敢与蕙兰对视。
慕容复何等睿智,自然也听出了蕙兰话中深意,倏地坐直身子,看向皇后的目光,多了几分警惕和凌厉。
皇后很快恢复常态,冷笑着说:“梅妃真是巧舌如簧,你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好,你说张玉容的所作所为并非你指使,那本宫问你,你昨日去离宫,与张玉容谈了何事?据悉,你在那里待了足足半个时辰!”
蕙兰毫无惧色:“臣妾欲抚养二皇子,找其生母了解情况,人之常情……再说,臣妾去离宫,是向皇上禀报过的,也得到了皇上恩准。皇上还担心张玉容发疯会伤到臣妾,特意派了两名侍卫跟随……
臣妾敢问一句,皇后娘娘今日去,是否也得到了皇上许可?离宫是禁地,张玉容又是即将赴死的囚犯,若无皇上许可,随意去见,难保不会出事!”
蕙兰猜测,皇后听闻张玉容不肯赴死,求着要见她一面,便急匆匆地去了,多半没有得到皇上的许可。
“你竟敢轻率地去见一个死囚,即便差点被她灌下毒酒,甚或真的被灌进去了,也是咎由自取……人之将死,其行也癫。”一想到方才进门时看到的皇后的模样,蕙兰不禁心中暗笑。
蕙兰话刚落,慕容复便略带嗔怪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登时语塞,欲言又止,似是担心言多必失,被蕙兰抓住更多把柄。
正在此时,言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神情古怪,趴在皇后耳边,低声细语。
只见皇后听完,精神为之一振,眯起眼看着蕙兰,满脸得意:“梅妃,你休要再诡辩,不要再撒谎……皇上,臣妾有证据证明,昨日梅妃去见张玉容,并非是谈论二皇子,而是在密谋加害臣妾……言若,带证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