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点头,思菱关门出去。
蕙兰半躺半坐在床上,胃部仍难受异常。她想吐,却因整日几乎未进食,只能吐出几口酸水。
想到才刚开始,就如此痛苦,十月怀胎不知还要经受多少折磨。蕙兰把手放在小腹上,忍不住叹息。
此时,虚掩的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微响动。
蕙兰蓦然抬头望去,门口似有人影倏忽掠过。她以为是思菱回来了,高声喊道:“思菱!”无人应答。
蕙兰心下诧异,便起身下床,穿鞋站立于门口,四处打量。却见悠长的回廊上空无一人,而楼下杯盘相碰的叮当声,以及人们的谈笑声,皆清晰可闻。
正当她瞻前顾后时,思菱绕过屏风走了过来,见她立于门口,遂低声笑道:“娘娘,您可是饿了?晓得您胃口不佳,奴婢所要皆是极为清淡的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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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兰略显紧张地问思菱:“适才……你可有瞧见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思菱惊愕地看着蕙兰,答道:“并无啊,奴婢一直在楼下,两位侍卫大哥也守在客栈门口呢,未见有可疑之人出入!”
蕙兰微微一笑,顿觉此刻的自己太过风声鹤唳。适才,大抵是风撼门扉吧。
她与思菱又回至房间,少顷,店小二以红漆托盘送来数样饭菜,她勉强吃了几口,便再也难以下咽。
思菱焦急地劝慰道:“娘娘,您还是多吃点吧!不为自己,也得为腹中的孩子……您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
蕙兰摇头,蹙眉道:“实在毫无胃口……”说着,她看向窗外,心中朦朦胧胧地想着,“不知皇上如今行至何处,是否一切安好。”
思菱自是明白蕙兰的心思,为使她欢愉,便语调活泼地转移话题道:“瞧瞧皇上,得知娘娘有孕后,委实喜欢得紧,依奴婢之见,娘娘此胎,将来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皆会无比尊贵……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她停顿下来,压低声音:“皆因皇后的避子药,不然,娘娘恐怕早已有身孕,也不至于拖延至今。奴婢此刻只想着,待明日回宫,到了醉心殿,思冰她们得知娘娘有喜,不知会有多高兴……”
思菱正说着,蕙兰忽然听到外面有东西落地的声音,这次清晰可闻,清脆刺耳,就在她们门口响起。
蕙兰脸色骤变。
思菱也听到了,先是一惊,继而匆匆往外走。蕙兰紧随其后,出了门。
待她们来到门口,只见廊上空无一人,但隐约间,似有屏风后传来阖门之声。
思菱远望着,安慰蕙兰道:“无妨,娘娘,兴许是哪位住店的客人,路过我们房门口时落了东西!”
蕙兰低头,不经意间看到门口处,有一摊茶水,还有一小块碎裂的瓷片。
“不对!若是住店的客人,既有过道,又为何要走到屏风里面,紧贴着我们的房门,摔了茶盏?”
她的心顿时一紧,凝视着那片水渍,对思菱下令道:“叫他们都上来,就在房门口守着!”
思菱见蕙兰神色凝重,也有些紧张,点头道:“遵命,娘娘,奴婢这就下去叫他们!”
那一夜,蕙兰始终惴惴不安。尽管门窗紧闭,门外又有侍卫把守,但她仍觉得这家位于京郊的客栈,这间原本温馨的房间,变得阴森恐怖。
哪怕是一丝轻微的响动,都让她心跳加速。她感觉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危险,潜藏在她身边,随时可能扑出来。
然而,她深思熟虑后,又觉得不太可能有危险。“宫中之人,皆亲眼见我随皇上前往西南,应尚不知我有孕返回的消息。宫外,姐姐与章威已赴西南。那么,会是谁呢?还有谁会谋害我?”
时间缓缓流逝,更鼓迟滞,夜深人静,并未有任何异常声响。蕙兰疲惫至极,想着想着,终究缓缓闭上了双眼。
半梦半醒之间,她仍在思索:“莫非一切皆是巧合?是否因有身孕,我变得过于敏感多疑?”
天终于破晓。
当暮春灿烂澄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蕙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夜平安无事,果真是我疑心过重。”
她自嘲地笑了笑,便起床洗漱,思菱则忙着整理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