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早已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皇上的书信,湘妃的注意力,也全然在太后那边。
趁此机会,蕙兰指着地上的信,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帮帮我!”
陈侍卫愣了一下,缓缓蹲下身去,帮蕙兰捡起信,重新递到她手中。
这次,蕙兰稳稳地接过信,不动声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陈侍卫却恍若未觉,完成任务后,便躬身施礼,后退几步,转身向殿外走去。
就在蕙兰的心已沉至谷底时,走到门口的陈侍卫,却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太后,语气迟疑道:“太后娘娘,微臣适才在殿外候着,不慎听到几句殿内的谈话,本不该多嘴……但四月初三那日,梅妃娘娘前往云若寺上香祈福,皇上派了微臣和白侍卫一同跟随,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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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当时有存档,宫门的守卫也可以作证……所以,梅妃娘娘那天的行踪,微臣和白侍卫,都是一清二楚的!”
太后闻言猛地坐直了身子,面容端肃地看着陈侍卫;湘妃也凛然一惊,目光迅速聚集到他身上。
蕙兰也定定地看着陈侍卫那张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一种命悬一线的紧迫感,让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太后吃惊地“哦”了一声,便威严地命令道:“既然你知道,不妨说说,梅妃那天行踪诡异,一个人去了云若寺西面的槐树林,到底去见了什么人?又去做了什么?”
陈侍卫目光平和地看着太后,语气恭顺:“启禀太后,微臣和白侍卫去的时候,皇上有令,让我们只可暗中保护,不可打扰梅妃娘娘,所以到了云若寺,微臣和白侍卫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后来,看到梅妃娘娘只身一人从云若寺出来,向西边走去,微臣和白侍卫怕出什么意外,便隐在人群中,悄悄跟着她,却没让她发现……”
蕙兰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同时也看到,身边的思菱,也是敛声静气,一张脸绷得紧紧地,微微惊恐地看着陈侍卫。
陈侍卫轻笑一声,接着缓缓道:“……所以微臣可以作证,刚刚思菱姑娘说的句句属实。微臣亲眼所见,梅妃娘娘确实去见了父母,还说了好一阵子话,并无其他逾矩之处。
微臣返回后,已如实向圣上禀报,圣上言此非大事,念及梅妃娘娘思亲之情,便不再声张,亦不追究。未料今日竟有人提及此事,微臣既已知情,便做一证人,以免梅妃娘娘身怀六甲,仍蒙受冤屈!”
蕙兰本是无奈之举,未想到陈侍卫竟如其所愿,甚至超出她的预期,圆满地替她解了围。
蕙兰如释重负,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脚下一软,几近跌倒。
太后看向她的目光,也终于温和下来。
她起身走到蕙兰面前,伸手将她扶起,长长地叹了口气,温言说道:“原是去见了父母,此等小事。你大可求得圣上,或告知于哀家,大方前去,亦可索性让你母亲入宫看你,何必用如此不堪之法,遭人误会?”
蕙兰尚未答话,湘妃便在一旁,有意无意地插话道:“太后娘娘,按宫规,后宫嫔妃,未经许可与父母族人相见,亦是大忌……”
太后侧过脸,静静地看了湘妃一眼,方才淡淡说道:“既如此说,太监亦不可出宫,湘妃不也网开一面,让赵强去为其母送终了……宫规是宫规,人情是人情,对下人尚且如此宽容,何况梅妃呢!”
湘妃的脸微微一红,倒也不恼,歉然笑道:“是臣妾狭隘了,只想着身为嫔妃,更应严于律己,为下人做表率,竟忘了体谅梅妃妹妹对父母的思念之情!”
她说着,又朝着蕙兰端庄地鞠了一躬,言辞恳切道:“事已说清,妹妹切勿怪罪。臣妾听闻赵强所言,觉着有必要回禀太后娘娘,查明真相,以免被居心叵测之人传扬出去,有损妹妹清誉!”
蕙兰冷眼凝视着湘妃,她依旧笑容灿烂,毫不避讳蕙兰眼中的锋芒。
湘妃此女,委实可怖!同样是勾心斗角,同样是算计陷害,她却不急不躁,不盛气凌人,做事留有余地,进可攻,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