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似脏兮兮、疯癫癫的女人们,都会争先恐后地从自己的藏身之处奔出,涌向那一碗粗陋的饭食。
有些女人,接过饭菜后,甚至来不及端回房间,便蹲在原地,迫不及待地往口中扒拉。
与街上的乞丐一般无二。
从她们身上,已无法看出,她们曾经也是身着锦衣、玉食饱腹的大家闺秀,受尽荣宠、美貌倾城的宫嫔。
偶尔,蕙兰和邓蕙梅外出,会看到几个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的女人,半躺半坐地倚靠在墙根下晒太阳。
炎炎夏日,她们被晒得黝黑、汗流浃背、满脸油光。
回想往昔,后宫嫔妃都极忌讳在正午时分外出,唯恐阳光晒黑自己娇嫩白皙的肌肤。
而在此处,阳光却成了这些女人唯一能获取温暖的来源。
整整三日过去了,思菱并未如她们事先约定的那般,在二更时分,设法将陈同的进展和发现告知蕙兰。
蕙兰这才感受到离宫的可怕,到了这里,仿若置身坟墓,两眼漆黑。
她心中愈发焦急,自己被困于此,慕容复远在西北,邓百川又生死不明,如果思菱再不出现,她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第三日夜晚,蕙兰留邓蕙梅在房间,独自带着思冰,依旧来到离宫的西北角,绕着围墙,缓缓踱步。
月华如霜,二更已过,蕙兰忽然听到墙外传来笃笃的声响。
她浑身一震,继而精神一振,喜不自禁地冲过去,轻轻敲了两下作为回应。
紧接着,外面传来思菱的声音:“娘娘,娘娘……”
终于来了!
蕙兰急忙俯身,透过那个洞口,沉声道:“思菱,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两天陈同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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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没有回应,蕙兰诧异地望出去,却听到思菱的喉咙里,正发出抑制不住的呜咽声。
她心惊胆战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思菱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娘娘,陈同……陈同被扣押在青岩山的林家别院了!”
蕙兰如遭雷击,脑袋里嗡的一声。耳朵似乎处于失聪的状态,天地万物,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死寂。
千盼万盼,竟然盼来这样一个噩耗。
半晌,她才用近于失语的木讷,喃喃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思菱哭着说:“前天晚上,陈同又在临近四更时分,潜入了林家别院。他想找到念瑶姑娘,然后通过她,让白元的哥哥和高湛的妻子……都知道他们的亲人已经离世的消息。
谁料想,陈同刚进了念瑶姑娘住的博翠轩,宁安侯便亲自带着家丁赶到,不由分说把陈同绑了起来……”
“然后呢?”蕙兰急急地问道。
“宁安侯一口咬定,说陈同半夜潜入念瑶姑娘的闺房,是要对林家二小姐图谋不轨……宁安侯私下里去找了陈同的父母,说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也不想毁了女儿的清誉,所以不欲声张,但必须让陈同尽快娶了念瑶姑娘……”
蕙兰沉凝道:“荒唐至极,此分明乃宁安侯所设之圈套……”
思菱哽咽道:“然而,若不允,宁安侯便要绑陈同去见太后……如此,陈同便毁了……他确实深夜跑至青岩山的林家别院,又现身于林念瑶的闺房,如何能说得清……”
蕙兰缓缓摇头:“然皇上已为你与陈同赐婚,陈同之父母,必不会上宁安侯之当……稍安勿躁,容我思之!”
思菱止住哭声,但蕙兰能感觉到,她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抽泣。
她沉声道:“娘娘,奴婢未曾与您言。陈同之父母,实……实不同意奴婢与陈同之婚事。
其觉奴婢仅一宫女,出身低微,与陈同不甚匹配。只碍于您与皇上之颜面,只得暂且应承下来。
然今,娘娘您入离宫,其便更看不上奴婢了……陈同之母,已托人寻奴婢,言其家会待皇上自西北归后,求皇上收回成命。且言不可能令陈同娶奴婢为妻,顶多为妾室……
故,其必趁此机,逼陈同就范,促其与念瑶姑娘之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