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趁思菱不注意,深深地看了忆桐一眼,面露探询之色。
忆桐明白她这趟过来,是想知道自己和母亲谈话的结果。
于是,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林念瑶看上去很是失望,恰在这时,思菱站起身,对林念瑶说:“念瑶,这些年,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念瑶白了她一眼,嗔怪道:“跟我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当然,如果你不想麻烦我们,就找陈同去,放着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干嘛非要这般东躲西藏寄人篱下?”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她停了片刻,才又接着语重心长道:“思菱,陈同当真是个好男人。这辈子,你能嫁给他,算得上天大的福分。你啊,好好珍惜你的福气吧,可别再犯傻了……”
思菱别过脸去,身子微微颤抖。
林念瑶见她这样,忙笑着打趣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陈同只身闯进青岩山的林家别院,跑到我的闺房,被我爹爹当场抓住……当时,他还想让我嫁给陈同呢。我要早知道你如此折磨陈同,干脆当初应下这门亲事了……”
思菱打了个哆嗦,猛地回过头,脱口而出:“即便你答应,他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林念瑶好奇地看了思菱一眼,满脸狐疑,有些较真地问道:“什么意思?你不说我倒忘了,当年,我父亲把陈同扣押在林家别院,然后亲自去陈府提亲,各种威逼利诱,但陈同的母亲,声称陈同和你已有皇上的赐婚在前,一口回绝,毫无转圜的余地……
可是后来面对陆水芸,她怎么就一改初衷,置你们的婚约于不顾,逼着陈同娶陆水芸……到底为什么?难道我还不如那个陆水芸?”
思菱抬起头,怔怔地看了林念瑶一眼,支支吾吾地说:“大概……大概她听说你对温太医情有独钟吧……”
林念瑶还要说什么,思菱抢白道:“你这会儿翻这些旧账做什么?难道陈同的母亲答应了,你真要嫁给陈同不成?”
林念瑶这才抿嘴一笑:“当然不会,我心有所属,又知道你和陈同两情相悦,又怎么会横刀夺爱……好了好了,当着桐儿的面说这个,她该笑话我们了……时辰不早了,早点儿歇着吧!”
那晚,忆桐和思菱就挤在小屋里唯一的一张木床上。
思菱可能舟车劳顿,这段时间又担惊受怕寝食难安,现在终于到了京城,也终于见到了忆桐,故而安心了些,很快便睡着了。
而忆桐,却是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睡不着,她干脆不睡了。此刻,夜阑人静,忆桐躺在母亲的身边,细细回味着她和自己的谈话,以及刚刚她和林念瑶无意间道出的那段过往。
“掐指算算,我从襄阳来到京城,然后进宫,不过月余。”
“但回想起来,却是恍如隔世。”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让我知道了太多爹爹和娘的过往。”
“我依然看不清未来的路,但却清楚地知道,我再也无法原路返回,无法再和娘回到襄阳,过之前那种看着她背负秘密却佯装不知的生活了。”
“让祖母丧命,让娘不敢开口,怕伤害到爹爹,怕影响到爹爹的前程,怕爹爹承受不住的秘密,能是什么呢?”
一个让她恐惧万分的猜测,由模糊到清晰,慢慢占据她的心头。
她觉得,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触碰到真相了。
“明天,一定要找机会,委婉地向娘证实。只有确定了当年的内幕,才能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思忖着,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终于沉沉入睡。
第二天,林念瑶早早就过来了。她把忆桐喊起来,“桐儿,我要到绸缎庄买些布料,你要不要和我同去。”
思菱已经醒了,正坐在窗前梳头。
忆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就回身劝道:“桐儿,你来京城后,就直接进了宫,哪儿都没去过,出去走走吧,顺道看看京城的繁华!”
忆桐看着母亲身上穿着的绛紫色棉袍,已经略显陈旧,又想到自己的荷包里还有些碎银,出去一趟也好,可以给娘也选一块布料,让她做件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