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
皇帝浑厚沉稳的声音响起,这才抬起头来,深不见底的眼眸看了他一眼。
脸上带着平和的笑,“七弟今日来得很快,在外面等久了吧?”
容厉爵动作微顿,他何时不是得到传召立即过来?
他面色平静:“皇兄公务繁忙,等候是应该的。”
皇帝很是和蔼,为他赐座看茶,东拉西扯聊了几句,便直奔了主题。
“前几日下船后,七弟曾说过船上细节,倒是不曾提及死去的尽是恶事做尽之人。”
在来之前,容厉爵便心知肚明此次皇帝传召的意图,此刻毫不意外,如常道:“登船之人成千上百,臣弟常年处在边疆之地,着实认不出这些江湖人谁是谁。”
这个说法滴水不漏,皇帝也不好再揪着不放,只淡淡道。
“可百姓间却因此流传起鬼船除恶扬善来,若是费心费神多日,神州门反而越发受百姓爱戴,七弟的差事,办得委实失责了些。”
容厉爵墨眸更暗,“皇兄,臣弟倒认为不过区区一个江湖门派,百姓爱戴与否,实则无足轻重,任他们如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七弟是在为神州门求情?”
皇帝笑容加深,“你想保下他们?”
“神州门如何,与臣弟没什么关系,臣弟只是觉得,若神州门是一个造福百姓的门派,它的存在,于大容而言,反倒是好事。”
这话是容厉爵的肺腑之言,他想不明白一个门派能对一国之君构成什么威胁。
同样为民做事,不好吗?
皇帝摇头失笑,“你不懂。”
对……他确实不懂。
准确来说,自长大后,容厉爵已经很久不明白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到底在想什么了。
皇帝呷了口茶,漫不经心另起话题,“你说,若是鬼船便是神州门老窝的消息传出去,那些江湖人该作何感想?”
容厉爵面色依旧平静,眼底却涌起了风暴。
作何感想?定然是会觉得神州门戏耍玩弄他们于股掌之中。
本因鬼船古怪而歇了心思的人,会瞬间再起斗志,因为人,是终将会被攻克的。
到时候来找神州门麻烦的人,就源源不断了。
尽管皇帝只提了一句便聊起了别的,似乎只是一句无心的话,容厉爵心中却依旧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