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这还是夏颜做完手术后第一次踏进。
屋内很干净,干净得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是惨淡的白色,各式各样仪器的屏幕在闪烁,夏颜只认得心电图——在她进入后,那伴随着滴滴声的曲线分明变高了。
夏颜再次确定,林啸野有意识。
他知道她来了。
他盼着她来。
“哥哥……”
夏颜来到床前握住男人的手,冰凉的指如同尸体,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温度。
她哈口气,搓了又搓。
希望能捂热,揉软。
十几分钟过去,男人僵硬冰冷的手指果真变软,夏颜如释重负地笑了,天真一闪而过,紧随而至的是悲伤。
林啸野现在的状态,有意识对她来说是好事,对他本人来说,也许只有折磨。
“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夏颜嘟囔一声。
叫人拿来花瓶。
寒冷的天气,花都冻死了,而腊梅还没反应过来,尚未盛开,到处都是白茫茫光秃秃的。
倒是作为景观的瀑布岩壁上,有一株温水浸养的黄色睡莲。
只一朵,散发幽幽冷香。
夏颜走出去,想摘来插进花瓶。
她站在热气腾腾的瀑布下面,想了很久,最终没有,女人空手回来,对林啸野表示歉意。
“哥哥,那株睡莲太难得了,我舍不得摘,总觉得睡莲和你的生命联系在一起……好像有点神经质了。”
夏颜适时打住话头。
没有鲜花就用假花插进花瓶。
惨白的房间终于增添一抹鲜艳的亮色,没之前压抑和窒息了。
夏颜摆弄花瓶。
一会儿放这一会儿放那,总觉得不满意,最后放到窗户前面,这里的光照最好,假花的颜色最鲜艳,窗外是白花花的雪景,映衬起来,很有趣味。
林啸野不能看。
夏颜独自站在窗前看了很久。
思绪随着雪花翻飞,也随着雪花落地。
心里凉凉的,空空的。
像是开了一个堵不上的洞。
“对了,哥哥你知道外面下雪了吗?都说春暖花开,可是这个春天比冬天还厉害,大雪覆盖群山,也覆盖了道路,托托都不爱出去了,天天蜷起来睡觉,你说狗会不会冬眠?”
房间只有夏颜的声音在回荡。
前一句衔接后一句。
如同自问自答。
她一停止说话,可怕的寂静袭来,如同潮水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