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如同深黑的幕布,视野中央有个巨大的白月盘,流下了银白的瀑布,肉眼可见的缓慢流动,最后没入天边……就像流泪。
那是此处星系的恒星,这个白月盘到了特殊的周期,会慢慢地变为勾月,渐渐地位置下移,最后沉没于天边,陷入一段时间沉眠的黑暗……银川堕月。
战场沉寂的余烬好似还未熄灭的炭火,送来一丝生气便还能死灰复燃。如果比喻视野中的画面是一幅画,那么上方白月凄冷,下方战火鲜红。
白发云骑身穿戎装,只身站立在这画面中,她的发丝因这骤起的血腥风浪而凌乱不堪,她的面前是无数刀剑插入地面,而造就的简陋坟冢。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她也是这样迷茫地看着这番鲜血与战火的涂鸦,但这画作强势地抹去了无数人的家园。
她静静地站立了好久,才高举手中酒壶,将酒液倾倒入地,以烈酒敬逝去的英魂……每次战役稍歇,她都是第一个来祭奠。
看着壶中酒液不剩一滴,她才转身看向自己的徒弟。她看着已经成人的景元,她不是第一次说:
“若我堕入魔阴身,你绝不可留情。”
少年心性又意气风发的景元,那时候对这句话半听半信,觉得那样离别的日子还有好远。
而他那时候的沉默,镜流看出来他的不甘与叛逆,她又一次转身看向那座座刀剑的坟冢。
“魔阴身是长生种的宿命,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踏入这样的命运,那么我希望你来亲手了结,保存我身为人的尊严。”
纵使心里明白,纵使万般不情愿,纵使这样的宿命就摆在眼前……景元也只能垂眸,将视野垂下,顺从地答应镜流,“是,师父……”
诸多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攥得心脏难受,以至于感到窒息……但这疼痛并非来自此处,景元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让自己挣脱清醒过来。
睁眼就看见一双冰蓝,景元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最后回过神缓和下来,闭了一下眼睛才勉强让自己镇定。
感觉脖子上一块一块的疼痛,景元把尧月的手扒拉开,然后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也没摸到什么。
“我怎么……这么疼?”景元开口嗓音艰涩,他瞅着尧月,这副蔫哒哒的样子,跟谁欺负了他似的。
尧月坐在床沿,心情很好地给他解释,她的笑容真切,“去火的土方子,要相信人民的智慧。”
好吧,具体操作就是在脖子上,揪得青一块紫一块,算是刮痧的一种。景元自然想到这土方子是什么了,所以他沉默了,只拿眼神控诉尧月。
“干嘛这个眼神看我,这不是为了把你弄醒吗?”尧月最近心情不错,没有神经病的恼怒,还一脸嚣张地嘚瑟。
对,她就是故意的!
“呀,你……你怎么把将军弄成这个样子!”赶过来的白露,看见景元脖子上那惨兮兮的痕迹,就一脸震惊。
“我最是不建议这种土方子了,非专业人士最好不要私自治疗,再者将军也没有发热上火的症状,那就更不能这么做了。”
白露大人狠狠批评了这种行为,挨批评的某人,则是看天看地,一脸无所谓。随后白露拿出药油,“必须把这淤青化开,不然以后会很疼。”
“好好好,我来吧白露大人~你就放心好了~”尧月一把将药油拿过来,绝对不让白露亲力亲为。
“等等,要先热敷一下,不然……”白露刚要提醒,就被尧月塞了一块月饼进嘴里,堵住了话。
“哎呀,咱罗浮的景元将军哪能那么脆弱,你说是不是啊,将军?”尧月手上涂了药油,直接给景元揉脖子。
刚被揪脖子揪得生疼,这下子又被药油强势化开淤青的药效,感觉相当刺痛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