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被窗外涌入的血腥气冲淡时,苏凌正用指腹摩挲着傩面具碎片的锯齿状裂口。
那些泛着青铜锈色的缺口此刻正在掌心突突跳动,与走廊里忽明忽暗的应急灯保持着相同频率。
“苏先生,各派代表都到齐了。”潘幽推了推金丝眼镜,平板电脑投射的全息地图将他的镜片染成幽蓝,“但龙虎山的人坚持要单独行动。”
苏凌盯着地图上某块扭曲的光斑,那里本该是医院太平间的坐标。
他忽然抬手截断潘幽的汇报,沾着干涸血渍的剑鞘挑起窗帘一角——三个穿白大褂的护士正推着器械车经过,车轱辘在瓷砖上碾出暗红色的车辙。
“让后勤组把三号电梯密码改成七月初七。”他边说边用余光锁住拐角处晃动的影子,那人套着不合身的志愿者马甲,左耳垂缺了块肉的形状像极了傩面獠牙的弧度。
白灵端着咖啡过来时,正撞见苏凌将符纸叠进巧克力包装纸。
她刚要开口,就听见男人用甜腻到反常的声调说:“听说天台有批新到的雷击木?”剑柄不经意间蹭过她手背,在皮肤上划出个倒三角警示符。
当那个穿志愿者马甲的身影消失在防火门后,苏凌突然扳过白灵的肩膀。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半寸,他嗅到她发间残留的朱砂味:“帮我盯住龙虎山那位小道长,他袖口沾的可不是香灰。”
半小时后,整条走廊都回荡着潘幽气急败坏的喊声:“谁把安全通道坐标泄露出去了?”全息地图上代表埋伏点的绿色光斑正成片熄灭,苏凌却盯着天花板某处露出笑意——通风管道滤网缝隙里,半片巧克力锡纸正在高频震颤。
“我去配电室看看。”他随手抓起件白大褂,经过消防栓时突然旋身。
镜面倒影里,那个耳垂残缺的志愿者正贴着墙根往东侧楼梯移动,裤管下隐约露出缠着槐木珠的脚踝。
苏凌在拐弯处故意踢翻医疗推车,趁着器械坠地的脆响,将傩面具碎片按在安全出口的电子锁上。
青铜锈屑簌簌落进识别槽的瞬间,他听见楼上传来细微的电流杂音——正是用加密频道传送情报时特有的波段干扰。
当他推开天台铁门时,穿志愿者马甲的男人正背对风口操作腕表。
全息投影里赫然是伪造的联军布防图,而对方发送坐标的手指正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就像被傩面浸染过七天七夜的尸斑。
夜风掀起苏凌的衣摆,他倚着生锈的护栏轻笑:“用五通邪术改装通讯器?难怪能骗过玄门安检。”剑锋撩开对方后颈衣领时,露出的却不是皮肤,而是密密麻麻写满殄文的傩戏脸谱。
男人突然转身抛出一把纸人,每个都长着和苏凌一模一样的脸。
它们尖笑着扑向四面八方,却在触到剑光的刹那僵住——每张人皮面具背面,都浮现出与志愿者耳垂伤痕完全吻合的齿痕。
“你故意用巧克力包装...”嘶哑的怒吼戛然而止,男人惊觉自己腕表投射的全息地图上,所有光斑突然开始逆向流动。
苏凌剑尖挑着的那片锡纸,此刻正将整个医院的WiFi信号扭曲成巨大的傩面图腾。
远处传来白灵焦急的脚步声,苏凌却抢先一步踏碎天台积水。
当涟漪荡开第七圈时,他左眼跳动的金焰终于照出对方真容——那张嵌在无数傩面虚影里的脸,分明是七年前在母亲抢救室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