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叹一声,房俊只好说道:“眼前千头万绪、一片迷茫呐,晚辈初掌权柄,却深感重任在肩,能力有限,是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其中苦恼实在不胜烦忧。”
萧瑀呵呵一笑,倒也能理解房俊的处境。
组建新式水师、筹建市舶司,都是万分艰难的重任。或许前者相对轻松一些,但也需要极强的带兵能力和军事素养,至于后者,更是阻碍重重,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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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筹建市舶司困难,而是说将市舶司的功效发挥起来,实在太难。
江南士族大多经营海贸,往来自便,并无衙门监管,是以每一次都是一笔巨大的利润。现在陡然冒出一个市舶司,要总管海贸事务,收取关税,这就是明晃晃的在江南士族身上割肉,岂能轻易如愿?
萧瑀甚至认为这个市舶司就是房俊搞出来恶心江南士族的,你们不是害怕我来到江南动了你们的利益么?那行,我就偏要在你们利润最丰厚的地方来一刀狠的!
这其实亦是江南士族恨不得将房俊宰杀在牛渚矶的最根本原因……
萧瑀亲自给房俊奉茶,笑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少年要有锐气,但更要有担当,能熬得住困难,则必然海阔天空。再者说,有六十万贯巨款垫底,想必很多事情都能轻松得多。”
房俊恭恭敬敬的接过茶杯,苦笑道:“国公就不要讥讽晚辈了,实在不行,晚辈将萧家的二十万贯还回来便是。”
萧瑀呵呵笑道:“你小子可比陷害老夫!别人家的都收了,偏偏将萧家的钱还回来,难道是我萧家与你串通不成?若是当真如此,萧家在江南就要人人喊打咯!”
房俊就懂得顺杆就爬之道:“这可您不要的,不是晚辈不给。以后您可切莫再提及此事,晚辈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萧瑀哈哈大笑,状似很开心:“房玄龄一生君子,温润如玉谦厚仁和,怎地偏偏生出你这么一个异数?这阴险无耻的风范,倒是颇有几分长孙老狐狸的真味!”
“国公你过誉了,长孙叔父乃是人中之杰,晚辈的这点道行可差得远了,还得再接再厉,虚心学习才成。”
言下之意,长孙阴人可比我阴险无耻得多了……
一老一少纵声谈笑,相谈甚欢,便仿佛慈爱的长者面对优秀的晚辈,亦如一对忘年之交,和谐融洽。
门外的萧班暗暗呐喊,自己这位七兄最是擅长周旋应酬,往往与人畅谈一日东拉西扯,亦丝毫未提及正事。现在这个房俊却颇有些七兄往年的风采,明明是被七兄请来,七兄不提正事,他也就跟着插诨打科,不急不躁,分明就是一个老油条啊!
可他又哪里知道,这位房二郎上辈子整日周旋在官场之上,对于那一套“啥事都干就是不干正事儿”早就久经锤炼,虽然未见得比得上人老成精的萧瑀,却也绝非官场新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