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在沈纶胸中凝聚,可他知道眼前这位魏王殿下不好惹,更何况眼下能够解救沈家危难的或许也只有这位魏王殿下,只得说道:“在下羞愧,以往种种,沈家的确有些不尽人意之处,可当时时逢乱世,天下群雄并起,纵使家父未曾揭竿而起,江东之地亦要被卷入战祸,又岂能独善其身?况且自从家父阵亡之后,沈氏一族不问政事,蛰伏乡里,修桥铺路,惠及万千乡梓……今时不同往日,沈家上下忠君爱国,只知效忠大唐,绝不敢升起一丝一毫异心。”
李泰坐在椅子上,一脸不屑:“呵呵,前隋之时,沈家颇有魄力,结果到了大唐立国,你们便不问政事,蛰伏乡里……怎么,沈家是对大唐不满,亦或是对吾李唐皇族不满?”
穆元佐一声不吭,瞥了一眼冷汗涔涔的沈纶,心里有些同情。
这位魏王殿下看上去似乎颇为好说话,可实际上却是房俊刁钻多了,这回不割下几斤肉,沈纶怕是走不出去这个屋子……
沈纶以头顿地,惶恐道:“在下岂敢心存此意?殿下误会了!沈家意识到以往种种不妥之处,故而修德行善,以弥补国王之罪孽,对待陛下忠心耿耿,愿意效死,殿下明鉴!”
他是真的吓坏了。
这一次暗杀房俊本就是通天的大案,纵然够不上将整个沈家诛灭三族,却也绝对能够牵扯出一众族中核心人物,严惩之后,沈家就得像是一条抽调脊梁的龙,再也不能呼风唤雨。
可自己都这般低声下气了,魏王却张口闭口拿着以往沈家起兵说事儿,难不成是打算直接将沈家背负一个意欲谋反的罪名,彻彻底底的予以剪除?
那可就全完了……
奈何自己好像无论说什么,魏王都能够从中寻出一些毛病来,再冠以一个要人命的罪名,只得将目光看向穆元佐:“穆刺史,您乃是苏州父母官,沈家在您治下一直奉公守法,您可得给咱向殿下解释解释!”
好处您都吞下了去了,说好的帮我说话,该不会这会儿又打了退堂鼓吧?
穆元佐干咳一声,小心翼翼道:“殿下明鉴,吴兴沈氏固然以往曾有劣迹,但如今的确改头换面、一心向善,乡间里坊的名声也很是不错。水师那边不是说已经将所有参与刺杀的人都给抓捕归案了吗?那便严格审讯吧,但凡牵扯在内的,不可姑息,可没有牵扯的,也不宜扩大。毕竟东征在即,帝国上下都在准备着出兵辽东、横扫高句丽,这个时候若是引起江南不稳,极易导致钱粮税赋的收缴发生耽搁。毕竟这江南之地鱼米之乡,钱粮税赋的收缴还是要多多依仗似吴兴沈氏这等名门望族,甚至往年遇上灾荒,朝廷的税赋收缴不足,可都是这些人家抽空家底给垫付的……”
沈纶连忙道:“明府之言,句句在理!吾沈族子弟若是参与刺杀越国公,不用朝廷追究,在下便一刀剁了这等不忠不义之辈,大义灭亲!可如今越国公气愤填膺,万一追究下去,恐怕要动摇江南之稳定。吾沈家愿意献上钱五十万贯、粮食五万石,以资陛下横扫高句丽,成就千古一帝之赫赫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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