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王李道宗是太子的坚定拥趸,按理说裴行俭的调令任命乃是出于太子的口谕,身为吏部尚书的李道宗无论如何都应该特事特办,尽快将裴行俭的告身发下来。
结果从裴行俭调回长安至今,告身迟迟不发,显然吏部当中有人极力拖延,连李道宗都不得不为之暂缓。
裴行俭吓了一跳,以为这位棒槌脾气发作,连忙道:“朝廷官员任免,自有法度,这般堂而皇之找上门去,岂非落人口实?反正年后这告身也会下来,卑职不急于这一时。”
房俊却已经起身,正色道:“按常理来说,你的任命需要一定之程序,这没有错。然而先有太子口谕颁布调令,后有江夏郡王坐镇吏部,却依旧未能使得你的告身下发,这其中的缘故显然已经超越了正常的范畴,与储位之争牵扯起来。此等情形之下,若是任由你的告身被无限期的压制,不仅使得江夏郡王在吏部的威信受损,更是累及太子殿下的声望。这等情形,岂能退缩?自当迎难而上,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连太子殿下的谕令亦敢从中作梗!”
裴行俭这才明白,房俊只是想要借题发挥而已,既然他不是犯了棒槌脾气,那自然是心中有数,自己毋须担忧。
“你在此处稍等,某去换件衣裳,去去就来。”
“喏。”
裴行俭看着房俊从后堂走出去,这才坐下来,斟了一杯茶,满满的喝起来。
少顷,房俊换了一身蜀绣锦袍,头上戴着貂帽,腰间雨带上系了一块洁白圆润的羊脂玉佩,脚上蹬着鹿皮快靴,大拇指上戴了一枚水头十足的翡翠扳指,整个人富贵堂皇锐气逼人,十足十的纨绔子弟,哪里还有半分刚刚之时的沉稳气度?
不需问,这位显然就是要去吏部砸场子的。
裴行俭起身,苦笑道:“越国公,何至于此?”
房俊道:“若是放在以往,关陇贵族们铁板一块,便是骑在咱们头上也只能忍气吞声,隐忍下来低调行事。可如今关陇贵族们互生龌蹉,早已经各有谋算,越是给他们施加压力,就能够使得他们内部的矛盾无限增加,毕竟谁愿意站在某的面前,替别人来承担火力呢?”